“不成嗎?我去了還省些柴禾呢——再說了,有誰說不許女的去不成?先生都是女的,我先不去,是家里事多,冬日無事了,難道我還不能去不成了?”
這倒是真的,街坊里的特科班,教授的都是頗淺顯的掃盲內(nèi)容——教科書直接移用的就是買地的,不但不要錢,而且是面向街坊所有住戶的,只是之前成年人去的較少罷了。
畢竟,能在京城立足的百姓,多是有自己的一份營生,這些有工作的百姓,不論男女,平日里都是忙忙碌碌,而有些在家不出去做事的婦女,也自覺自己便是認字了,又能如何,也改變不了自己的生活,這半年又趕上瘟疫,天氣也熱,根本不想動彈,也就是等天冷了去蹭個暖和氣,順便為家里省點兒煤塊罷了。
“歐、歐!娘也一起去上課嘍!”
小孩子們快活的聲浪,穿透了小院半開的木門,傳到胡同里,引發(fā)了一陣笑語之聲,纏著包頭的婦人,逐漸被吸引到了這戶人家附近,手里的板凳放在了墻根下,一邊曬著秋陽,一邊高聲和還在屋內(nèi)的婦人搭話了起來?!巴跫疑┳?,你也上課去?我這也尋思著呢,等天冷了,我們這里賣花的活兒也少了,不如就去上起課來——到時同去啊,咱們互相照應(yīng)著,也免得被人臊皮了。”
“哎,要我說咱們就該一起,那些歇冬的男人們也得去,一屋子男男女女的,多不像話,咱們得坐在一處,別被欺負了去,也不叫人說嘴。”
“到時候你家那小孩兒怎么辦?離不得人的時候,還喂奶呢!”
“便坐在嫂子們中間,帶個斗篷擋一擋,旁邊的人便見不到了——那講臺雖高,好在先生是女先生,倒也不怕什么,咱們這樣人家,窮講究什么?”
“哈哈,坐中間,我們倒是無妨,可你們家大妹兒若是尿了、拉了、哭了,可就難辦!”
婦人們陸陸續(xù)續(xù)的笑談著,說的多是下個月去上課的事兒,還有些《國朝旬報》上的新聞,也有一二本就識得一些字的婦人,被央著說些報紙上看來的新笑話,這笑語聲傳入了隔鄰客棧的后院內(nèi),落入了兩個對坐大臣的耳朵里,讓他們會心一笑之余,卻也不無感慨:“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這些小婦人,分明卻已知道廣府道陷落的消息,卻無一語帶到,豈非是可悲可嘆哉?”
這話倒也不假,那婦人說的笑話,是最新一期《買活周報》上刊登的《父子牽驢》,這是個很好的笑話,發(fā)噱之余也發(fā)人深省,二人之前還議論了一番,既然連這笑話都知道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廣府道陷落的事情?只是百姓無知,并不以為此事和自己有關(guān)罷了。在這說話者對面,坐了個年輕人,卻是為婦人們分辯道,“連今年冬天的煤球在哪還不知道呢,如何能強求這些百姓為天下憂?再者,此事或許還真影響不到他們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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