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班開起來了,總是會有人去上的,而且,特科班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它背靠著廠衛(wèi)和皇帝,而廠衛(wèi)、皇帝有錢啊——這幾年來,買地和京城的奢物貿易,是直接和皇帝內庫結算的,只有新安的關稅遞解給戶部。這就等于給內庫增加了一個極大的進項,而因為買活軍包運了遼餉,內庫就不用持續(xù)補貼官庫了,又是節(jié)流,又是開源的,這幾年,皇帝的內庫只怕是一百多年來最豐裕的時刻了。
買活軍為內庫帶來的,遠不止是豐厚的進項,還有極強的主動性——在此之前,別看內庫掛了個內庫的名頭,但其實有一多半的開銷,還是要被戶部挪用走的,皇帝和官吏們在內庫上的博弈,自來便是激烈。一方占據(jù)了大義,恨不得把內庫給搬空了,‘君無私產’,另一方卻是看透了‘君無私產’背后的門道——這要自己不留點錢,還怎么差遣人辦事?這君無私產,錢都去戶部了,真當是去了該去的地方嗎?還不是被你們各層官吏給搬回家里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但是,哪怕心底是門清,面對各種索要,皇帝也不能都挺著不給,多少都要給一點的,花出去十兩銀子,能有一兩辦到事情上,便算是不錯的了??勺詮馁I活軍崛起之后,內庫這里,便感到腰板直起來了——不是因為有錢了的問題,而是哪怕面對戶部官吏的索要,內庫這里都不是沒有話回——辦事真有你們說得這么難嗎?真要花這么多錢的話,還不如歇了算了,外包給買活軍來做如何?
就比如說河政,和遼餉一樣,也是個無底洞一般的大頭開支,往昔每年都是要內庫撥錢的,否則便是荒廢,而內庫的錢從哪里來?便是從被大臣們罵得狗血淋頭的礦稅、皇莊里來,稍加思索,其實很快就能發(fā)現(xiàn)這里的貓膩——皇家等于是吃力不討好,出面盤剝百姓,得的利還要分給朝廷去做河工,然后又在其中被各層官吏層層盤剝,最后河工還是一攤爛泥……惡名是皇帝擔了去,最后得實惠的還是官吏,這皇帝豈不成了冤大頭,白給官吏們張羅了嗎?
可若是以前,再不服氣,也得認,因為除了朝廷之外,還有誰能組織起河工修筑呢?現(xiàn)在那就不同了,再別拿河工來說事!要是河工好,何至于年年決堤,大河年年都有水災?要知道,現(xiàn)在皇帝的耳目,可比從前要靈通多了,不但有國朝旬報,開闊見聞,就是買活周報也時常會說起流民們在北方的所見那——各地下買去討生活的流民們,都是要組織起來一道走的,由買地的船只沿岸護航,這流民們走到哪里,消息可不就傳播到哪里了嗎?河工到底修得如何,也就瞞不過人去啦!
錢沒少花,修得這么差,這里頭的罪過,細追究起來,夠死多少人的了?去年,由南河鎮(zhèn)守太監(jiān)首倡,先斬后奏,竟是和在南河境內開設的買活軍辦事處聯(lián)手,雇傭他們來整修河工,一筆包了銀子,余下事情,全由買活軍來辦——買活軍辦事處,在商都是有一片很大的地方,給他們安置整編那些準備去到江南,從江南下買的流民的,這些流民經過簡單的掃盲,立刻就拉出去安排在河工上做活,報酬也是給足了的,如此前后四個月,活兒干得很俊,錢一分沒有多花,不過是往年南河道河工銀子的十分之一!
這消息一出,大河沿岸,各地的鎮(zhèn)守太監(jiān)都是蠢蠢欲動,而地方衙門則更加尷尬,內庫這里,又少了一大筆開銷,這會兒可是有錢得很那。尤其如今這皇帝,也不好修仙問道,也不好營建園林,內庫中的錢糧,除了想建一些水泥小樓之外,大多都還花在特科體系的搭建上。
這些錢實實在在是撥下來了,且由廠衛(wèi)來辦,敢于貪污的人暫無從滋生,因此,體現(xiàn)在京城特科班這里,便是他們充足的經費——尤其是采暖上,這些特科班的采暖、照明,都是和買地使團合作的,買地供煤、改造房屋,提升照明,雖然這會兒才是八月末,但坊間都是傳聞著,說是今年冬天,街坊里最暖和的恐怕就是這些特科班了。
“等幾日的,等手里你這身衣服縫好了,便讓你去?!?br>
因此,這些家長們也少見地沒有呵斥一心向學的頑童,而是一邊飛針走線,一邊心不在焉地分派著,“到時候可得給我仔細著,若是撕破了新衣服,小心你的皮!——不成,要不我也去,親自盯著你!”
“啊,娘你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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