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現(xiàn)在我們來玩一個假裝醫(yī)生與患者的游戲,我扮演醫(yī)生,你扮演患者,現(xiàn)在身為醫(yī)生的我需要親眼確認(rèn)病患的傷情,我需要你乖乖聽話配合?!焙吻е鄹┥韺⒗p繞在阿行手掌的紗布一圈一圈拆掉,那人手背上露出好幾條動物犬齒刮蹭所致的血痕以及一道橫貫手背的傷口。
“我猜這幾處一定是那條惡犬留下的痕跡,那么這條長長的傷口是怎樣留下的呢?”何千舟言語間從口袋里拎出一枚裝在透明自封袋里的鑰匙,她在寫下題目的同時也揭開了謎底。
阿行洗澡時琴姨過來收衣服發(fā)現(xiàn)她口袋中有一把染血的鑰匙,便擅自收起來交給何千舟,何千舟一見這鑰匙就想到阿行那道貫穿手背的傷口。
淺唐醫(yī)院的大夫說阿行手上最長這道傷口看起來不大像是狗咬所致,何千舟便以為那道傷口一定是阿行在制服惡犬時不小心被地上的石頭或是樹枝劃傷,直到她看到琴姨帶過來這把鑰匙鋸齒尖凝結(jié)的血跡。
“為什么呢,阿行,為什么要故意弄傷自己?”何千舟把手上那枚染血的鑰匙重新交還給阿行。
阿行好似被警察抓到的小偷一樣低垂著頭從何千舟手中摸走鑰匙,何千舟用眼神逼問她,她便將滲出一層細(xì)汗的臉頰悄無聲息地埋入膝頭。
阿行不知該如何向何千舟解釋自己山野莽夫一樣的行為,如果此刻冒然告訴何千舟她只不過是想通過令自己受傷這種行為來換取何千舟多一眼的注視,多一分的憐憫,來換取一個或許不會發(fā)生的擁抱,何千舟會理解她內(nèi)心晦澀潮濕的渴望嗎?
何家老六出殯的前一天何老五去找阿行頂替師傅去吹嗩吶,阿行本想拒絕,魏老太卻在一旁念叨,聽人說何老大的女兒長得好似畫報上的仙女,你好歹去看上一眼,阿行便聽從外婆的話翻出一襲黑衣準(zhǔn)備明天參加何老六的送葬。
白鹿鎮(zhèn)世世代代傳下來一條不許女人進(jìn)入墓園的規(guī)矩,阿行雖然平日里已經(jīng)和師傅老肖學(xué)習(xí)了六年嗩吶,平時卻從來沒有機會真正在葬禮上吹奏,鎮(zhèn)上僅有的一支服務(wù)于白事的樂隊里成員清一色都是男性,她只能做看客。
阿行當(dāng)然知道如果不是師傅老肖的樂隊被邀請去外地參加送葬,何家才不會看得上她這個年僅十四歲的女嗩吶匠,所以卯足力氣想讓那幫人見識一下女子也可以吹得好嗩吶。
陰陽先生喊一聲“起”阿行的嗩吶聲便如飛鳥一般從浩瀚天際俯沖大地,它穿透他們的心臟,縫補他們的破碎,洗滌他們的欲念,宣泄他們的苦楚,阿行手中的嗩吶便是她靈魂的化身。
何老五果然在送葬隊伍進(jìn)入墓園時傲慢地伸開胳膊攔住了阿行,他高揚的下巴透露出對阿行性別的鄙夷,他試圖用鼻孔代替嘴巴說輕蔑的話,那個一口爛牙的老家伙此刻心底正在為自己的男性身份洋洋自得,即便阿行是這場葬禮唯一的樂隊成員也沒有進(jìn)入何家墓園的資格。
何家那些狗男人到底覺得自己哪里比女人高人一等?他們皆是由女人誕下,可他們的族譜里卻不允許女人出現(xiàn),他們不許身為她們母親、阿姨、姐妹的女人進(jìn)墓園,你可以盡情想象眼下這場鬧劇多么荒唐多么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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