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他的肩頭仍穩(wěn)穩(wěn)地扛著一個人。那人像只沙包似的攔腰掛在李山吾身上,四肢軟趴趴地垂落,看樣子已然昏厥。張玄沄瞇眼看去,好半天才辨認(rèn)出那人正是陽石山的弟子,李山吾的師弟,一位姓馮的小道長。
張玄沄看得愣怔,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的情況竟然是最好的那一個。正所謂對比之下才有幸福,他頓時覺得自己面臨的狀況似乎也不是完全無法忍受了。
張玄沄的視線逐漸下移,驀地瞪圓眼睛。只見李山吾身下的血水分外激動,如開水不斷沸涌。而沸水之中,不斷翻出一團(tuán)又一團(tuán)的蛇群。它們糾結(jié)纏繞,拼命掙脫彼此的禁錮。它們張開血盆大口,亮出尖利的毒牙。它們前仆后繼,凌空躍起,試圖撲上馮道長的小腿和手臂,撕下一塊肉,咂出一口血。
那場面之駭人,登時令張玄沄頭皮發(fā)麻,喉頭不斷涌出酸水。情況緊急,容不得他多想。又一個紅浪襲來,他只能再次投身血色的洪流之中。
如此,眾人在血河中徒勞無功地?fù)潋v了好一會兒,雖沒能脫身,卻也暫時無礙。然而很快地,形勢急轉(zhuǎn)直下。
最明顯的變化是水溫。血河的溫度越來越高,幾乎只在四五個呼吸之間,溫度就升高至肉身無法忍受的程度。
張玄沄只能甩開臂膀,奮朝前游去,試圖逃離如巖漿般令人窒息的血水。他睜不開眼,他無法呼吸,他渾身血液沸動。倉皇間,他不知應(yīng)該朝哪個方向游,只能憑借本能,摸索著,往墨觀至和小黑貓消失的方向努力。
好熱啊。
張玄沄揚(yáng)起脖頸,嘴巴翕張,覺得自己就像一條年糕,在高溫的燉煮下,越來越軟,越來越糯。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被徹底燙熟之際,一股詭異的涼意襲來,瞬間澆滅了他周身的熱意。
張玄沄渾身震顫,生生冒出一身雞皮疙瘩。
血河竟然變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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