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看,拿下安南的話,彩云道的交通都能順暢不少……便是悠然自在如陶珠兒這樣的小更士,聽到介紹時,也不免興起這樣的念頭,不過,這也都是后話了,她乘上風帆船之后,一路和同船的吏目,議論著在大江使用機械動力船的可能,一面觀察沿途的民生:大概在之江道境內(nèi),沿岸村落都可見到托兒所的痕跡,譬如孩子們成群結(jié)隊,大的抱著小的,往一處行走,這都是托兒所存在的顯然證據(jù)。又或者只看村里有學校的旗幟,而沿岸勞作的農(nóng)民背上基本沒有襁褓,這基本也說明村里有托兒所了。
到了江陰境內(nèi),托兒所也還有,但并非家家戶戶都送去了,在田間經(jīng)常能看到牙牙學語的幼兒,在樹蔭下到處亂爬,或者被綁在背簍之中,看著父母勞作,不過數(shù)量并不太多,船入南湖道之后,陶珠兒就留意到,大江南北,差距變得顯著起來了:江南這邊,雖然數(shù)量不多,但明顯村落托兒所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可江北卻還是純?nèi)坏拇髱?、父母帶兒下田的局面,同時她也留意到,江北的土地,拋荒數(shù)量明顯較江南多太多了。
一問之下,答案果然在意料之中。“是,這就是我們南湖道現(xiàn)在面臨最主要的治理問題——越江而來的江北流民,數(shù)量實在是太多了!而且,他們不太愿意往別處遷徙,只想在老家附近安身!找塊田來種,從此就不搬動了!”
第1043章黃超又見黃超
如果說走到江左境內(nèi),陶珠兒還能感覺到關(guān)注點的同步的話,到了南湖道,身處異鄉(xiāng)的感覺就很重了——在江左,每每遇到羊城港方向來的旅客,大家必然都是要探問定都大典的事情,還有留聲機、展覽會等等,言語之中,那股子羨慕向往的勁兒就別提了。
同樣,在江左的幾個港口重鎮(zhèn),蒸汽機、發(fā)電機、電燈這些東西,還算是比較常見的,至少,從碼頭往城內(nèi)的那條街,往往也是生意最繁華的地方,很多店家在晚間都會用電燈作為招徠,包括街角的戲臺,也都挑了燈盞,一到晚上,戲臺前就聚滿了街坊,來看戲的、聽人說書讀報的,或者干脆就是來蹭亮自己學習的,還有執(zhí)夜勤的更士,靠著站在臺下打呵欠:人多且必然聚集的地方,都是要有人執(zhí)勤的,別的不說,防止打架、偷竊,什么也比不上更士親自站在那里有效。
畢竟是從十幾年前起,就經(jīng)過豐饒縣的翻山路,和福建道建立起聯(lián)系的地方……江左這一道,不聲不響的,旁人很難留心,卻什么好事兒也沒有落下:人口是豐盛的,因為多年來實行的‘鹽糖換子’政策,留下了許多孩子的性命,識字率也好看,江左這里的三姑六婆,也是最早一批信仰六姐的人,她們上下流竄,和本地的白蓮教幫會聯(lián)系在一起,不知不覺間門,早就完成了白蓮教的買化。甚至還經(jīng)常登上《吏目參考》,作為民間信仰和買地工作主動融合的正面例子哩。
比起鬧事的北方教派,還有廣府道那邊,被真老母教鼓動起來鬧出的大案子,江左這里的‘純老母教’,就顯得很有優(yōu)越感了,他們的‘純’字,是后來自己加上去的,以示和其余流派有明顯區(qū)別,純粹信仰六姐這個圣女,非六姐許可之事不做,非六姐許可之言也不傳播,在江左境內(nèi)主要的活動,就是到處教人掃盲,用鹽糖換來嬰兒性命,同時組織人手去買地那里做工賺錢。
這三樣事情,對于世道民生,無疑都有相當?shù)暮锰?,等到之江道被買地半吞并之后,江左這里,和買地接壤的地方也就更多了,經(jīng)濟往來也更加密切,早就有點兒‘不買而買’的味道了,買活軍的辦事處,到后期發(fā)揮的就是大半個衙門的功能。
來自買地的商人,大喇喇地經(jīng)過首府,跑到景德鎮(zhèn)方向去開礦開廠做買賣,當?shù)氐拇髴粢宦暥疾豢浴矝]法吭,和買活軍毗鄰而居,聲息于聞,誰知道什么時候,買活軍一時興起,就會吞并江左?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不是人過的,大戶不是分家,就是遷徙,反正地頭蛇早都散了,買地的商人在景德鎮(zhèn)絲毫沒有對手,越發(fā)叫他們得意起來,甚而還開設(shè)了所謂的研究中心,想著把景德鎮(zhèn)這里各窯燒瓷的手法,歸攏過來一起鉆研,再把產(chǎn)量拔高一二,他們的說法還很好聽:“不然,玻璃器的價格一跌,恐怕瓷器的銷量也要受到影響的!”
這話其實也不無道理,不過,景德鎮(zhèn)諸窯一聲不吭十分配合,主要的原因還在于背后的靠山基本都跑了,余下的匠人、掌柜等,不敢,也犯不著守著秘方,還不如拿出來換點分,自己還能搖身一變,以技術(shù)專家的身份繼續(xù)燒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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