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敢讓兵爺們做這個!”
很多人都想把鋤頭搶回來,是當真不敢讓軍士們干這種下賤的臟活,海伢子也站在一邊,呆呆地看著他們的推讓,這一個多月以來,他一向平靜的生活發(fā)生了極大的變化,他也隨著局勢的發(fā)展而恐慌、緊張、興奮,可沒有一刻,他心底像現(xiàn)在這樣空落落的,說不出的迷?!X笞又?,生活不會再和以往一樣了,他之前也做了種種的考慮,他要巴結(jié)買活軍的兵爺,去拼一條新的前程,等等等等……
可現(xiàn)在,這些想法全都不翼而飛了,他總想著那些毫無生氣的,幼小的面孔,他感到了十分的不解:怎么……怎么就死了這么多人呢?為什么打架的不是他們,可最后死的卻是他們呢?
“兵爺——”說出口的時候,海伢子是不假思索的,他問,“十七個孩子……他們是因為張大戶和縣令打架而死的么?”
這時候,他們已經(jīng)安置好了死者,也把帶頭打架的人都抓起來了,會說本地話的兵爺,笑容可掬地上前安置著大家,夸獎著他們的勇敢,而海伢子對這個語言相通的人,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兵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們似乎也顯得很惋惜,但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說了一些海伢子現(xiàn)在還聽不懂的話,什么最差的秩序也好過沒有秩序,而地主的恐懼,正讓兩湖道的鄉(xiāng)下地方,陷入了這樣的無序之中。
海伢子也只要明白這點就好了。
“我也是這樣想——要是大家都早日知道買活軍的好,早點抱起團來,不叫山下的大戶把我們抓下去,這仗就打不起來,只是百十個人打斗,秩序——秩序就不會亂?!?br>
秩序,多新鮮的詞兒,海伢子反復地回味著這個詞的味道,他和周圍幾個逐漸熟識起來的鄰村漢子對視了一眼,彼此點了點頭,對兵爺堅定地說,“我們愿意走山串寨,去山里的漢民莊子,把他們都串起來,讓他們知道買活軍的好——芷江、靖州那里,也有大戶,也有縣令,我們?nèi)ズ湍抢锏纳矫癜傩諅冋f,讓他們不要中了官老爺們的計,不要和買活軍作對……”
“這樣的話,秩序能好起來嗎?兵爺們,這樣,是不是就有秩序了?”
海伢子也知道自己有點啰嗦,但他停不下來了,他只是反復地講,“哎呀,那些孩子們——孩子們是不該死的呀,兵爺,孩子們是不該死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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