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船長烏感恩說,他的漢語早已沒有一絲生硬了,甚至還帶了一點山陽道的口音——大概是受了大副的影響?!耙驗樗雇呦@镎Z是非洲東部的通用語,這也符合航線,弗朗機人沒有必要把戰(zhàn)奴滿世界的搬運,他們繞過好望角之后,可以在東非海岸順便捕奴,經(jīng)過身毒的邦國落腳,再到果阿就很近了,這樣可以節(jié)省出帶人繞過好望角必須攜帶的大量補給?!?br>
如此一來,也使得斯瓦希里語成為了壕鏡戰(zhàn)奴的官方語言,甚至很多去了阿卡普爾科的戰(zhàn)奴,他們也是說斯瓦希里語的。但是,還有一些后學了斯瓦希里語的戰(zhàn)奴,他們原本的語言并非是這種方言,而是另外兩種無法命名的方言,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這種語言叫什么,但是,他們會說一點點豪薩語——這就說明他們來自于非洲西面,因為豪薩語是西非通用的商業(yè)語,在西岸做生意的弗朗機人多少都會學著說幾句,至少買地這里的弗朗機人是知道這種語言的。
“他們是不會說太多這種語言的,因為豪薩語是商人的語言,也是帝國的語言,帝國的百姓往往說這種話——這些黑人都是被帝國抓走賣掉的生番,他們說的都是自己的土話,當然不會說官話了。這么看,他們都是被馬里帝國在黃金海岸賣掉的奴隸,或者是這些奴隸的后代,這也不奇怪,黃金海岸的奴隸貿(mào)易,已經(jīng)持續(xù)了數(shù)百年了,只是近百年來,隨著黃金地的開拓,這個生意做得越來越旺盛了。”
知識教大祭司,驢子修女馬麗雅,非常在行地點評著,她用的是一種局外人一般的語氣,因為黃金海岸的奴隸貿(mào)易,并非只是弗朗機一個國家的事情,當然這和她一個女人更沒有關系了。烏感恩也很客觀地點了點頭,“這話不假,黃金海岸、象牙海岸,都是奴隸買賣的大戶,當然,也是非洲的商機所在。我們到了東非不久,便意識到,想要達成我們此行的三個愿望,就非得去西非一趟不可?!?br>
黃秀妹自從知道自己要來赴宴,就有準備了,特意招呼張秀才帶上了世界地圖,這會兒發(fā)揮了用場,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簡略的縮印版,送到鄭芝鳳面前,一邊隨著烏感恩的敘述,一邊在地圖上指出他提到的地點。
“當然,最開始我們還沒想開船去,路太遠了,而是在測繪了麻林地,確保我們完成了一次成功的跨洲航行之后,就準備東返了,兩個隊長經(jīng)過商議,打算派出一支隊伍,試著能不能先進紅海,在金字塔地,找到港口???,如果能獲得埃及總督的許可,能取道地中海,在地中海找一艘船往西非走,會更加省時省力,也更好獲得補給。不行的話,便走陸路,那就要艱苦一些了?!?br>
“那可是艱苦得多了!”張秀才不由得低聲驚呼起來,“北非多是沙漠,走陸路若是迷途,豈不是有去無回?再者來說,一行孤行者,又都是異族面孔,要是沒有使節(jié)的保護,也太容易被沿途綠洲的土司抓起來了!”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游弋著,給鄭芝鳳指點方位,指示途中大片黃色——這是世界上最大的沙漠,當?shù)厝司椭苯咏兴笊衬?。大沙漠把北非分成了東西兩片,中間是大片大片的無人區(qū),只有沿著地中海岸有一些城市。東邊是奧斯曼帝國的埃及行省,西邊則是馬里帝國的勢力范圍——大部分來自西非的奴隸,都是馬里帝國捕來賣給歐羅巴人的。不過,地理書上對馬里帝國的情況說得也非常少,只說這個帝國和奧斯曼帝國一樣,都信奉星月教,具體的情況,還得要艦隊的人來說。
“不錯,所以能否獲得埃及總督的許可和保護,便成為陸路隊的最大關鍵了,當時我們打算兵分幾路,一部分人留在麻林地,幫助當?shù)厝税l(fā)展農(nóng)業(yè),互相學習語言,另一部分人東返,還有一艘船北上進紅海……好在,我們也享受了華夏先人的遺澤——三寶太監(jiān)一百多年前剛剛來過,他們帶來了禮物、友善和幫助,才剛過去幾代人,他立起的碑還沒有倒,麻林地還有人記得我們這些黑發(fā)黑眼的漢人……”
說這話的人,是信使船的大副胡三吉,這是后改的名字,一聽就知道他很崇拜三寶太監(jiān),胡三吉說到這里,也有些激動,“他們對于烏感恩這些戰(zhàn)奴還有些疑慮,但對漢人還是相當?shù)挠押?,甚至還有些當年船隊留下來的漢人后裔,對我們更加親熱至于紅海,三寶太監(jiān)也曾拜訪,我們進入紅海并沒有遇到太大的問題……”
沒有想到,三寶太監(jiān)的傳說在華夏早已淡去了影響,但在萬里之外的非洲,還有人迄今傳誦,大家也不由得一陣唏噓,至于說麻林地的土著提防烏感恩,這話初聽有點荒唐,但仔細想想又完全在情理之中了——歐羅巴人劫掠沿岸的黑人村落,擄掠奴隸,這肯定是有的,但不代表他們所有的奴隸都是這么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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