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是無可否認的——二輪車乃至獨輪車,的確要比四輪車輕便得多,尤其是在路況復(fù)雜的野外便更是如此了,四輪車,哪怕配的是橡膠輪,應(yīng)當(dāng)也是水泥路專有的東西,哪怕再寬限一點兒,也只能在青石板路上跑,決計無法適應(yīng)土路,方仲賢是不知道從豐饒縣到信江碼頭,有多長的路程,倘若要走一兩個時辰——難道全都是水泥路不成?
帶著這樣的疑問,他們登上了馬車,發(fā)覺車內(nèi)的空間果然十分寬敞,其實在主座位對面,還有一條長凳,方仲賢按壓了一下,也是設(shè)了彈簧,卻還帶了一條捆帶,說明這里可以坐人,也可以捆放行李,方仲賢見了,略為納罕,笑對方密之道,“不是說,買地不許蓄奴婢么?可這位置……”
很明顯,這個座位是給丫頭小廝,這些隨著主人出行,身份上卻要次一等的人物設(shè)計的,方密之笑道,“隨行者又未必只有奴婢,那老奶奶怕是說得不假,這車沒準(zhǔn)一開始就是官車,專給吏目出行用的。”
既然是吏目出行,定分主次,這設(shè)計也就合情合理了,否則若是賣票的話,這位置的定價就不合適了,這位置若是坐滿人了,免不得要膝蓋碰膝蓋,花了貴價買主位票的客人,未必覺得合適,而次位要便宜,又能便宜到哪兒去?花個五十文、七十文的,上來背對著方向,和主位客人大眼瞪小眼的受氣?也難怪車站這里寧可空了兩個位置,也只賣主位的票。
對于敏銳的人來說,哪怕是馬車的形制,都能揣摩出不少東西,方仲賢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還在沉思時,方密之又對姑母低聲說道,“指不定是六姐從天界照搬下來的——誰說天界洋番就不蓄奴婢了?即便是六姐降世的時間點,再沒有奴婢了,可這馬車在六姐的時間只怕也是歷史了,說不得在這馬車的時點,洋番也還是蓄奴的?!?br>
這話聽起來就異常復(fù)雜了,而且還夾雜了方密之自己的‘時間軸折疊論’,方仲賢一時聽不懂,方密之便附耳竊竊私語,說起他自己的猜測,方仲賢聽了,心底如貓爪一般,好奇至極——物理物理,顧名思義,按課本所說,包含了萬物之理,學(xué)若是學(xué)到深處,不知道能否解釋謝六姐的時間軸穿梭之行!
不過,雖然心底好奇,她面上卻是絲毫不動心,還輕聲呵斥方密之道,“瞎想什么?!胡亂用心,這是能隨便亂說的事么?何況還在外頭?密之,你有些得意忘形了!”
方密之對姑母素來敬畏,聞言也是臉色一變,知道自己有些托大了,忙要謝罪認錯時,卻聽得啪嗒幾聲,車夫跳上了馬車御者座,給他們兩人留了個高高的背影——好在買地百姓,都是衣著整潔,身無異味,最多是淡淡的汗味,絕沒有長年累月不洗澡那死蔥爛蒜的異味,被馬匹那司空見慣又還是十分強烈的體味一遮掩,也就什么都沒有了,這么一來,還不至于讓人太過不快,只是需要仰望車夫,還有些不適應(yīng)罷了。
“客人坐好!若是怕高,就綁個安全帶!剛才都告訴你們了的?!?br>
這話的確是有一定道理的,因為這種新式馬車,不但距離地面比老式車子要高一些,而且視線非常開闊,若是沒有拉起篷子,那就是完全居高臨下,四面都能看見,即便是拉起篷子之后,也有玻璃窗可以方便地看到外頭的景象,讓人充分意識到自己的高度,因此,敞篷時,車夫都建議客人把安全帶——橫跨胸前,系在搭扣上的一條加粗帆布帶——綁好,免得心生畏懼,遇到顛簸摔出馬車。
方仲賢姑侄這里,因為她帶了冪籬,不怕灰塵,所以也沒有拉起敞篷,聞言忙都去系安全帶,車夫揚起鞭子,打了個呼哨,拉扯的馬兒便懶洋洋地邁起了步子,車身微微一震,往前行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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