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是從夷陵往上,只怕川蜀這邊的動靜還沒這么大,一旦是要說炸掉滟滪堆,那么白帝城的老老少少,就免不得奔走相告了——凡是生疏一些的舟子,在滟滪堆這里操舟送命,簡直是司空見慣的事情,這塊亙古以來就橫在江心,幾乎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整個江口水文,既讓水師入蜀變得極為困難,又讓商船出入也變得極為危險的大石頭,難道還真能被買地的藥火給炸開嗎?
這消息,是白桿兵在夷陵駐守的勢力——也就是秦貞素的獨子馬總兵,通過飛鴿傳書的方式送回來的,還要先于小佘一步——飛鴿傳書這東西,也就是在川蜀這一塊是最管用的,當(dāng)然,若不是如白桿兵這樣,在峽兩端都有據(jù)點的大勢力,也玩不轉(zhuǎn)這東西。要知道,飛鴿傳書可是很麻煩的,就連買地都沒有這樣的傳書方式呢。
要實現(xiàn)飛鴿傳書,并不是和如今買地話本里一樣,隨身攜帶一只鴿子,然后隨意指定某地,鴿子便會靈性地飛去送信,并且把回信帶回主人身邊——這也就是話本里寫寫罷了,實際上,飛鴿傳書是要飼養(yǎng)大量信鴿,同時定期攜帶到下游/上游處,遇到緊急消息,則一次放飛十幾只鴿子,每只鴿子都記載著一樣的內(nèi)容,這些鴿子會先后飛回自己的飼養(yǎng)地——同時在一段時間的修養(yǎng)后,再通過船運的方式抵達(dá)下游,形成一次循環(huán)。所以可以想見,如果不是掌握了一條固定行船的航線,定時有船送鴿子,還能養(yǎng)下一支鴿倌隊伍,一般人根本是玩不起這一套的。
當(dāng)然了,飛鴿傳書在峽這一帶的意義,也要比平地更大得多,人行峽艱險無比,鳥飛則要稍微好些,秦貞素飼養(yǎng)的信鴿靈巧懂事,并不會飛入山中——那里有猛禽捕食。小佘之所以動身回川蜀送信,也是考察團(tuán)里的吏目,借助秦貞素向夷陵發(fā)出信鴿,告知他萬州沖突已經(jīng)圓滿解決,他這才先送出簡短口信,再帶著任務(wù),乘船返回白帝城的。
此刻,在碼頭附近便可以見到小佘正帶著一群人指指點點,時不時地又低頭畫圖,他們就是在做《炸毀滟滪堆計劃表》,買地的吏目,做事一向是謀而后動,而且喜歡留下文字證據(jù),他們彼此也很注重‘落紙留痕’,這都是敏地這里的吏目瞠目其后的素質(zhì)。
秦貞素對于買地考察團(tuán)不推諉,不爭功,高效率高合作的風(fēng)氣,是非常喜愛的,但她更關(guān)注的還是藥火的威力,藥火炸毀滟滪堆,這計劃對她的震撼力不清——說疏通航道好像過大了沒有實感,可滟滪堆是白帝城附近居民太熟悉的地點了,要說炸掉這座小山,那種震撼感一下就來了。王小蕓忖道,“倘若真能炸毀此處,相信川渝一帶,奢氏土司等人也罷,敘州幫也罷,官府也好白桿兵也好,都不會再有勢力,想著和我們買活軍爭風(fēng)了!”
“炸城墻和炸石頭,對于新式藥火來說都不算太難——”
僅僅從飛鴿傳書的角度來說,白桿兵是否和買活軍友善,意義就相當(dāng)重大,考察團(tuán)已經(jīng)收到指示,要和白桿兵打好關(guān)系——牛油生意因此變得至關(guān)重要起來。不過王小蕓如今見識多了,視野和從前不同,也知道有時要爭取盟友的支持,比起表示友善,還不如表示實力,因此便徐徐說道,“在我們買地,有這么一句話,有了藥火的加入,戰(zhàn)爭將完全改變形式——藥火的用處遠(yuǎn)遠(yuǎn)不止于紅毛小炮的射程而已,還在于對城墻的摧毀。絕大多數(shù)城墻的厚度,不可能超過滟滪堆——”
“能有分之一,便很了不得了!”秦貞素插口說道。
“不錯?!蓖跣∈|望著小山一樣的滟滪堆,自信地說道,“等到滟滪堆被炸掉,您就知道,藥火對城墻來說將是怎樣的一種利器了——當(dāng)然,我們買地不是很在乎這個,畢竟,即便是沒有藥火……”
即便是沒有藥火,他們也有太多仙器,足以對一般的地方勢力,造成碾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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