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起來,張大師這一點,也是異數(shù),他今年都是望五十的年紀(jì)了,卻依舊沒有成親。在買地的頭面人物中,這是很少見的。和他同一批的名士,比如張宗子等人,雖然也是晚婚,但在朝廷發(fā)布文章,給立了一個模子之后,卻也立刻響應(yīng)號召。物色了一個典型的妻子,締結(jié)了一個典型的婚約——
張宗子是采風(fēng)使,傳媒口的人,在這件事上,自然是非常注意的。
而他們之后的又一代名士,如冒辟疆、侯朝宗,這些‘新道德’的倡導(dǎo)者,也是如此,但凡是政治人物,不論身上有沒有領(lǐng)著實職,肯定都要用這樣的標(biāo)準(zhǔn)來要求自己,否則,對景兒就是嚴(yán)重的把柄。
可張?zhí)烊缒?,卻是始終形單影只,哪怕也不乏有友人為他熱心介紹,但都被張?zhí)烊缁亟^了,此人身邊,既沒有紅袖添香,也沒有孌童契弟,居然就是特立獨行,獨身到了現(xiàn)在。
有很多人都暗中編排,說他對六姐一見鐘情,既然不能被選為王夫,就干脆終身不娶……這傳聞的真假,顧眉生是不知道的,但她聽龔半畝說過,張?zhí)烊缡冀K不成親,是因為平時非常忙碌,經(jīng)年累月的出差在外開立法會議,有家沒家,區(qū)別不大,再加上他是個倔驢性子,牽著不走,打著倒退,既然人人都跟著衙門的指引成親,他就覺得這樣做格外庸俗,也和六姐斗上氣了——你有本事就別提升我,下回立法也別找我了,那我還多些時間,重新寫點什么政論時評文章呢!
只能說,這有本事的人,行事就是硬氣。顧眉生隱約聽說,不單單是張?zhí)烊缫蝗诉@么杠著,便是買地的高官中,也有若干是始終沒有成親,置六姐表率于不顧的。譬如——這也只是傳聞,情報局長王無名,就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不過,到了他們那個份上,提無可提,是否符合規(guī)范,也就沒那么要緊了。
按顧眉生的年紀(jì)來說,除非她在去歐羅巴的路上成婚,否則注定也是被耽擱了的,原本,無心仕途的時候,她可不會管這么多,自以為成親生子,并非她一生必做的事情,若是遇到可心的,起了興致倒也無妨,若是沒有緣分,也不急于一時。
可沒想到,在青春的尾巴上,突然改了念頭,卻又來不及彌補這個軟肋了,因此,便不說吳香兒等人之事,她也是有疑惑想向張?zhí)烊缬懡痰?,這席間耐著性子,陪老師和一群師兄妹,寒暄賞畫,又說起了近日在東區(qū)大禮堂新興的一副大壁畫:這也是這些年來,城里的一個新風(fēng)潮。概因現(xiàn)在買地是不作興寺廟的,原來的一些寺廟,就算沒有完全荒廢,因為不得接納信眾捐款,僧人的生活都成問題,也逐漸式微,于是每個區(qū)乃至每個街道內(nèi),戲臺、考試堂、禮堂,也就成為了百姓無事聚集的所在了。
這些建筑,在小地方,往往合而為一,一個大院子,考試的時候桌子一搬,現(xiàn)成的大考場,到了吃團年飯的時候,鄰里之間,圓桌圍坐,熱鬧非凡。而大院子里往往也有三面凸出的戲臺,平時戲班子來唱新戲,說相聲,讀報紙,免費的掃盲班等等,都在上頭完成——也就只有在羊城港這樣的大城市,會按照功能,細分為不同的建筑。
而且,常年在此的居民,也愿意出一點錢財來,又有商家樂捐,本里坊的富戶補足差額——請畫師來做上五彩斑斕的壁畫,似乎是用來彌補一種審美上的遺憾:本來么,這種金碧輝煌的建筑,都是在寺廟里見到的。不論是描金壁畫、名家泥塑,還是那生動的壁畫故事,也都是平時小民們閑下來了,東游西逛時,很難得親眼所見的視覺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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