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有很多人不會說官話,也不怎么認可買地的規(guī)矩,你會有一種感覺,這些人,是拿他們沒有辦法的,只能等著他們死絕了,舊式的影響才會結束?!?br>
但在瓊州,事情就不一樣了,瓊州的黎人,從五指山內(nèi)到海邊,全都是把自己當成了買地黎人,對六姐忠心耿耿,甚至不屑于去信仰知識教。他們也自詡為六姐最眷顧的番族之一,和外界的交往,一反從前,非常的活躍。這一切都是因為彼此之間,不但利益完全一致,而且風俗極其相似,連生產(chǎn)制度都很一樣,買活軍推廣的那一套,恰恰代表了黎人正在逐漸失落的,同時也非常向往的‘祖上’。
如此,在最初血洗了沿海州縣中,那些罪行累累、壓迫勒索的漢、黎二族地主,對這些人加以殘酷的懲戒之后,黎人便以非常強烈的熱情,擁抱了買活軍給予的一切。如今,哪怕是五指山最深處的部落,也都有人會說漢話,而且對買人相當?shù)挠押谩姷绞l(fā)漢人,黎人把他們當成是負隅頑抗的敏人余孽的話,立刻就是另一番臉色,但倘若是買人,走到哪里,都會被當成貴客,好吃好喝的招待著。
“自然,他們的生活也有了極大的改觀,因為官民、漢番之間,彼此信任,黎女學得非常的用心,而且她們本來也是心靈手巧,善于紡織的,也有種棉花的經(jīng)驗——你們可知道,南松時,有個出名的織女黃道婆,我們從小也曾聽過她的傳說,都叫她‘織女星’的,那就是從黎人這里學來的手藝。
松江一地的紡織業(yè),就是黃道婆歸鄉(xiāng)后,得到點化而繁榮起來的。這些黎人,尤其是在崖州一帶的老熟黎部落,也還有很多老人,記得黃道婆的名字。我們買地這里,松江縣衙特意每年饋贈物資,送來‘謝師禮’,表示松江人沒有忘卻黎人授藝之恩。
而黎人對此也非常高興自豪,也以特產(chǎn)回贈,更是在崖州為黃道婆立了香火祠,并且把城內(nèi)的主干道叫做‘黃道婆路’,當做是對此事的紀念。漢番之間,能在短短十幾年內(nèi),相互友好融合成這個地步,這是很不容易的?!?br>
融合得這樣好,黎人的生活水平之提高,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因他們學得下力,而且非常聽話,官府說種什么就種什么,怎么種就怎么種,等幾年就等幾年,因而,不單是棉花,什么橡膠園、棕櫚園、漆樹園,十年內(nèi),陸續(xù)都進入了收成期,如今五指山的黎族也紛紛下山出外,開辟起這些經(jīng)濟林來了。
這瓊州島雖然因為常遭臺風的關系,種水稻也不能很豐產(chǎn),但這些經(jīng)濟樹木是真的適合,又有豐富的果子出產(chǎn),可以制造水果罐頭。有了這些豐厚的產(chǎn)出,何愁島上的日子不好過?按顧眉生的說法,“本來住吊腳樓,住竹屋,別說磚房,連土胚房都覺得奢侈,可如今呢?時興是修水泥房,連磚房都不看在眼里了!”
“倉促遷居過來的漢人北民,能夠得到妥善安置,徐徐被我們消化,移風易俗融入買地活死人之中,也是多虧了黎人的配合和勸說。雖然黎人中有不少也跑到南洋去了闖蕩發(fā)財了,但留下來的這些,真是沒話說,在土番中要爭個第一,沒有絲毫問題。
要說這黎薔,大概也是在這樣的風俗之中,才會如此大膽吧——倘我不說這些,你們大概也以為這是個天生異數(shù)了,很少有第一代平民番女,表現(xiàn)得如此自然,就好似在我們買地長大的漢女一般的。”
的確,入買時已成年的漢人,以及入買還是孩子的新一代買地百姓,性格上都有明顯區(qū)別。更別說是番人了,番人融入漢俗其實都至少需要十年,而且即便融入之后,和漢人來往時,也難免還是羞怯緊張,有一種很典型的心態(tài),便是小富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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