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大宅里,李乃軍大呼冤枉,指天立誓地說:“這群刁民就是想趁拆遷坐地起價,當年是他們自己選出來的村干部卷款攜逃,跟我真的沒有一點關系!”見大領導面無波瀾,他又近前一步,低聲道:“長留街的刁民不足為慮,我擔心的是,公檢兩家都查到小梅樓了?!?br>
“查就查到了。這小梅樓再隱秘,畢竟在洸州存在這么多年了,差不多也該查到了?!狈脚d奎瞪了李乃軍一眼,嗔怪道,“別跟個小孩兒似的,一遇上點事兒就大驚小怪,就只知道找家長告狀!”
身為洸州二把手,方興奎似乎對長留街與小梅樓都不太在意,他關心的是九月即將舉辦的洸博會。洸博會全稱“中國進出口商品博覽會”,一年一度在洸州舉行,迄今已有幾十年的歷史,既能“走出去”,又能“引進來”,一直被譽為“為國創(chuàng)收的第一展會”。今年更是洸博會的50周年,其意義不言而喻,他有些惱怒地對李乃軍說,你趕緊想辦法把你那些破事兒平息了,要是影響了洸博會,我把你腦袋卸下來當球踢!
李乃軍混跡黑白兩道,耳目自然靈通,他已經知道這事兒的開端是盛域請長留街的那場村宴。心里大罵廖暉“不地道”,再仔細思索一番對策,他對方興奎說:“方市長,我覺得整件事情來得蹊蹺,你說都十一年過去了,怎么這幫刁民早不鬧、晚不鬧,偏偏新書記剛剛上任就鬧起來了?”
方興奎微微皺眉:“你的意思是?”
李乃軍低聲道:“這不明擺著嗎,這是新書記給您上眼藥呢!”
方興奎連連搖頭:“不會,我看萬良書記為人清澹且低調,不是愛好斗爭的人。他現在是洸州的一把手,不管是不是代理的,我配合他的工作便是,沒有這個刺刀見紅的必要?!?br>
“怎會沒有必要?”李乃軍繼續(xù)挑撥,“我就跟您再說個事兒,《南城周刊》的主編丁韜,他與我們的新書記是北大的同門師兄弟,關系近著呢,您說,那篇什么《牛欄關貓、貪官福利》怎么也就好巧不巧地在同一時間登出來了呢?”
“當初韓恕也是我一手提拔的,”事實擺在眼前,方興奎不由嘆了口氣,“他犯了錯誤,我也難辭失察之咎,如今又有人拿他的事情大做文章,我這每天也是如坐針氈啊?!?br>
“對啊,方市長,這個位置本來就應該是你的,可省里不知道為什么,偏要派個只會紙上談兵的書生下來,這洸州的香他能燒好嗎?”李乃軍本是在方興奎面前老實挨訓的姿態(tài),見市長面色松動,趕緊坐到了他身邊的沙發(fā)上,湊近了說,“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現在是有人想把火燒到您的身上立他的威,咱們不能坐以待斃?。 ?br>
方興奎不再說話,微瞇著眼睛望著廳里一株鳳尾竹。鳳尾竹寓意“節(jié)節(jié)高升、平安順利”,這株更是長得十分漂亮,株叢緊密,竹干挺拔,碧油油的枝葉已有遮天蔽日之勢,估摸再長一陣子,就該移到院子里去了。
望了一會兒,他從茶幾抽屜里取出一把剪刀,起身來到那株鳳尾竹跟前,像忘了廳里還有李乃軍這個人似的,開始認真修剪竹子。李乃軍不解領導的意思,只得筆挺挺地坐著,眼看方興奎手起剪刀落,一些生長緩慢、微現枯色的枝葉便窸窸窣窣地掉了一地。方家大宅他來過不止一次,也上趕著去過洪萬良的家,他發(fā)現,兩位領導,一個喜歡寫寫字、下下棋,一個喜歡種種花、弄弄草,都是特別高潔的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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