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菊嗤笑道：“恵妃娘娘還是趕緊喝酒吧，等會好在黃泉路等著您爹娘團(tuán)聚。”

        祁玉恵猛地驚恐大喝起來，“不關(guān)我爹娘的事，是我一人所為?！?br>
        申菊狠道：“死到臨頭還不說實(shí)話。祁府的心腹小廝早已招供了。借著你娘進(jìn)宮的機(jī)會，你竟托你娘去宮外打探巫蠱之術(shù)。你娘回去后和你爹商討，結(jié)果那位祁大人只片刻就答應(yīng)了。從巫婆那兒找來個木偶，還須得被咒之人的發(fā)甲和生辰八字?？赡憬咏涣诵」?，又聽從巫婆所言，找個最靠近小公主之人，尋著公主的生氣，每日子午兩時在貼上公主生辰的木偶上扎針九九八十一下，連續(xù)四十七日后，再叫巫婆施法鎮(zhèn)壓，那害人手法便可完成?？上В銢]法收買清漪宮中之人，思來想去，只得自己親自上陣，每日間懷中揣著木偶，借著散步靠近清漪宮，找個隱蔽之處施法害人。對了，自小在你身邊的貼身丫鬟說，本來你是想讓她去的，只是一個宮女每日接近清漪宮太引人注意，不如您啊，旁人看著你每天間在清漪宮附近，一定以為你是想借機(jī)尋皇上的面?！彼龑κ窒率沽藗€眼色，“別費(fèi)口舌了，事到如今，沒人能救您，您還是早點(diǎn)上路吧?！闭f罷，轉(zhuǎn)身離去，耳邊只聽到祁玉恵凄厲地哭喊：“女人都是命苦，身如浮萍命不由己，誰不想求個一心人，可是到了這皇宮，不爭上一爭，結(jié)局還不都是個死？”

        申菊只是冷冷哼出了聲“蠢”，然后帶著出來的手下又直奔明華宮。相較于祁玉恵的激烈，何淑寧倒是平靜許多，不由得也讓申菊贊道：“淑妃倒是好定力?！?br>
        何淑寧慘然笑道：“本就是欲加之罪，我又何必做那無用分辨?！?br>
        “既如此，就請淑妃領(lǐng)旨飲酒吧?！鄙昃盏?，這淑妃還是膽怯了，還是自家主子有氣魄啊。又聽何淑寧哀然道：“身如浮萍命不由己?；噬霞词桥?，卻不明白我們身為女子的苦楚。”

        申菊不禁眉頭一皺，好笑道：“又是這句話。恵妃死前說了，想不到淑妃也不能免俗啊。今兒奴婢心情不錯，看在你不哭不鬧的份上，就讓你做個明白鬼，但愿來世你能做個不讓須眉的巾幗?！彼D了一頓，道：“你可知禮部柳侍郎家的女公子柳玉陵？”簡短地將事情大概說一遍，又笑道：“不認(rèn)識柳玉陵也罷，董姝韻你該知道吧?！庇侄笠恼f了說，見何淑寧已然震驚地沒了反應(yīng)，這才冰冷大笑道：“后宮是什么地方？自古以來，那是天下最大的火炕。你父親本是個六品小吏，為何將你送入京城，又為何將你送入宮，你心里明白，他為的還不是一己私欲，何曾真正愛你如寶？你進(jìn)宮時董家的勢力，你是知道的，董世杰明明有能力將你留住，卻置你不顧，又是為何？還不是為他董家利益，你心上人何曾真正愛你如珠？你呢，就算再如何身不由己，也可明辨事理為自己抗?fàn)?，可你在初進(jìn)宮時言語挑撥，時常想著算計(jì)。要不是董姝韻心里有章法，后宮豈不又無寧日？你這般作態(tài)，又何曾是真正愛護(hù)自己？所有人都拿你當(dāng)槍使，連你自己也是這般認(rèn)為，還想著讓咱們皇上憐惜你身為女子的苦楚？笑話?！?br>
        何淑寧長長吐出一口氣，臉色幾度變化，最終也是平靜笑道：“是啊，癡情女子古來多啊，外面的那些人千算萬算，終究是失算了?！?br>
        申菊點(diǎn)頭道：“就你現(xiàn)在這份淡然氣度，可比那恵妃強(qiáng)多了，若是碰到個男皇帝，斷斷會有出頭之日?？上覀兓噬夏强墒侵邑懖欢膶Ｇ榕?。”

        何淑寧接過酒一飲而盡，大笑道：“來世還做女子，定要為自己謀劃一番?！?br>
        自有人收拾殘局，申菊不再逗留，又去了延福宮。董姝韻正因?yàn)樯砩系亩炯灏局慌缘牟Ｐ奶鄣牟恢撊绾问呛?，可是在見到申菊后，還是嚇得臉色白了白。

        申菊將一個小瓷瓶扔給昌福，望著董姝韻笑道：“這是解藥?；噬嫌兄迹屌径冀鉀Q了。所以，你這個皇后也做到頭了。我家主子的懿旨，三天后，董姑娘、昌姑娘，就可以出宮。主子還說，她給你的承諾可是做到了，希望董姑娘好自為之。對了，”她突然笑著調(diào)侃道：“也許該叫昌夫人了?！?br>
        董姝韻和昌福一臉驚愕不知所措，眼睜睜看著申菊離去而忘了叩謝圣恩。

        圣啟四年七月二十三，皇后薨，謚號為敬賢，入葬皇陵。只是皇上一向節(jié)儉，也沒太過的繁復(fù)禮儀，更沒有什么大赦天下的舉動，故而百姓也沒覺出什么異樣，只是茶余飯后說上兩句而已，天下依舊平靜。不平靜的只有董府的兩父子。董平雖不如他父親，但到底在官場上歷練了許多年，雖萬萬沒想到女兒會背離家族而去，但也察覺出了不對勁，更加約束兒子和府中下人，不準(zhǔn)有任何妄動之舉。這下憋屈的董世杰憤懣無處發(fā)泄，明明看到了未來奪嫡的一絲曙光，卻讓皇后的驟然去世打了當(dāng)頭一棒，只得重新呼朋引伴酒色為樂。董平心疼兒子的苦楚，現(xiàn)下也只求兒子不要惹事，所以只命心腹小廝看著，也不愿多加斥責(zé)。朝中的那些前晉舊臣們眼看著皇上的鐵腕手段，哪敢多言，個個做起縮頭烏龜，一時反而讓朝堂上呈現(xiàn)了祥和氣派。

        圣啟四年七月底，一輛馬車趁著夜色秘密使出了京城的北定門。到了送行的十里長亭，又有一輛馬車和幾個人正候著。趕車的人見到領(lǐng)頭站立的一人，立即跳下車跪下施禮。領(lǐng)頭的一擺手，示意趕車的起身，然后徑直走到過來的馬車邊，一挑簾看著里面的二人，面無表情道：“酉陽奉娘娘的懿旨，來送你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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