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透過窗簾的下擺靜悄悄的滲進來。

        言蕓曦睜開眼，有絲毫想要做下一步動作的打算，只想這樣的靜靜地躺著，感受冷風(fēng)從自己耳邊吹過。老舊冷氣機的運轉(zhuǎn)聲在耳邊單調(diào)地轟鳴著，她將自己的臉用枕頭包裹，試圖讓冷氣聲消失。言蕓曦感受著枕頭上的余溫，思緒像是一條永不休止的河流，延伸向遠方天際。

        過一陣子，言蕓曦感覺腦海有點昏沉,於是暫時把頭上的枕頭移開，喘上幾口氣。

        絲絲困意襲來，但始終就是沒辦法再次睡下,睡意反覆折磨著言蕓曦的JiNg神。她覺得這樣的經(jīng)歷自己好像重復(fù)過無數(shù)次，但每次還是只能和上次一樣，默默地讓困意糾纏自己。日子也如這樣，無數(shù)次的重復(fù)，像是沒有起點和終點。

        窗外傳來的鳥啼聲，象徵著yAn光溫暖的春天到來，但是不停運轉(zhuǎn)的冷氣，將房間變成孤寂的寒冬，隔絕了窗外的yAn光與熱度。言蕓曦翻身坐起來，動作緩慢，向外看時,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濾鏡，世界虛幻而又模糊。地板傳來冰冷的觸感，她的腳趾蜷縮了一下，卻沒有移開。言蕓曦輕拍自己的x口，想要把積在肺里的悶氣拍出，發(fā)現(xiàn)拍擊沒有用後，她沒有選擇求助，而是忍著。她告訴自己，忍久了就會習(xí)慣，習(xí)慣了就沒事了。

        來到半掩著門的衣柜旁，里頭掛著一排相似的衣服。素sE的襯衫，淺sE的西裝外套，深藍sE牛仔K。她盯著那衣柜，腦海中一片空白。選擇的過程對她來說毫無意義，她早就習(xí)慣了隨便抓起一件，穿上就算。

        有時候，她甚至懷疑，如果哪一天自己穿著昨天的衣服出門，也不會有人注意到。沒有人會注意她，正如她自己對生活的感覺——無所謂，模糊，缺乏重量。

        當她慢慢伸手去拿衣服時，看到自己右手有一圈鮮紅刺眼的手鏈。她看到手鏈猛地愣住,連衣服掉到冰冷的地板上，都沒有察覺。

        她感受到一GU既視感迅速涌來，她試著回想起為什麼，卻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一點點有關(guān)手鏈的記憶。言蕓曦用力捏了捏自己的皮膚，想用疼痛來刺激自己回憶。但一直到皮膚泛紅，腦中仍舊和她的內(nèi)心一樣，一片空白。

        梳妝臺上的鏡子正對著她。

        她無意間抬起頭，視線與鏡中的自己撞上。那是一張陌生的臉。

        黑發(fā)有些凌亂，眼神空洞，膚sE偏白，唇sE慘淡。她盯著那張臉看了很久，卻沒能從里頭找到「自己」的痕跡,只感覺像一個模仿自己動作的人。那雙眼睛不屬於她，或者說，她已經(jīng)不記得「屬於自己」的眼睛該是什麼樣子。

        「……」

        她沒有說話，嘴唇動了動，像是要說出名字，可下一秒，聲音就斷在喉嚨里。

        是誰的名字？是自己？還是誰？

        思緒在腦中轉(zhuǎn)了一下，又空掉。就像一頁破碎的稿紙，被風(fēng)吹走了。

        她伸手m0了m0額角，皮膚有點冰冷。鏡中的人也照做，模仿著她。

        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她和鏡中的影像是兩個人。那個人注視著她，卻不屬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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