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在這繞圈子了，去廚房里瞧一瞧藥熬好了沒！”舍憂道人不耐煩地趕走隋瑛。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你在這里礙手礙腳?！?br>
        隋瑛是望了林清一眼又一眼，林清朝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隋瑛索性離開。他這人的勇敢與堅(jiān)毅，只消一碰上這個(gè)人就悉數(shù)碎了，叫他成了個(gè)膽小鬼。去廚房里走了一遭，小道童和韓楓正在煎藥，隋瑛便又踱步回庭院，拿了苕帚，打掃起道觀的香爐、廊柱來。

        這南明峰上的道觀，坐落在寂靜的懸崖之邊，冷清而又破舊，通往道觀的石階周圍早已被雜草和藤蔓掩蓋，若不是道童日日清掃，怕是連上山路都已無有了。大殿也是同樣破敗，青瓦早已褪色，墻面布滿了青苔和裂紋。飛檐翹角的屋頂也已歪斜，風(fēng)一刮，幾片瓦片時(shí)不時(shí)掉落。

        大殿前的院子原本雜草叢生，昨日隋瑛都仔細(xì)地鋤了，顯露出原本整齊青石石磚。殿內(nèi)香爐早已銹跡斑斑，香火的灰燼早已堆積成小山。主神像的顏料褪色，幾乎看不清神祇的面容，神龕的木料也因?yàn)槌睗穸l(fā)黑、腐朽。墻上的書法和掛軸被歲月侵蝕，字跡模糊，幾乎無法辨認(rèn)。

        隋瑛又踱步至回廊，回廊四周木柱已經(jīng)腐朽，墻上壁畫也是斑駁不堪，回廊中散落著幾張破舊的石桌石凳，偶爾有幾片花葉隨風(fēng)落在其上。幾只初春的鳥兒偶爾在此徘徊，輕盈地越動來去。

        隋瑛仔仔細(xì)細(xì)地打掃，盡力不去想此際林清正遭受的痛楚。熬過了這痛，才有好起來的希望。

        不過片時(shí)，就聽廚房里說藥熬好了，隋瑛便去取藥，來到偏房里，卻見林清已經(jīng)沉沉地睡過去了。

        只是瞧他那濡濕的頭發(fā)，眼角的淚水，毋寧說是痛暈過去的。

        輕聲叫醒林清，喂他喝了藥。因?yàn)樘弁?，林清汗?jié)窳碎L衫，隋瑛怕他犯傷寒，便去燒了爐子，打來熱水，在傍晚時(shí)分把他放進(jìn)了浴桶里。

        自從林清出事后，夜夜都是他服侍沐浴的。一張柔軟手帕濕了水，小心翼翼地游走在那遍布鞭痕、烙傷的身體上。血痂脫落，在清瘦的身體上留下永久的印記。這些印記見一次，就叫隋瑛痛一次。

        指尖輕拂在一道心口間被烙鐵烙出的傷痕時(shí)，隋瑛不禁想，在這里，該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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