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內(nèi)閣召開會議，他所聽到的消息也不過是從戶部尚書程菽那里討來的牙慧。

        “我與隕霜因心學(xué)研究素來交好，能告訴我的，他已經(jīng)都說了。他平日那樣隨和的一人，這回也不禁惱了，可把酈依和馮延年嚇得不輕。只怕，酈依這回怕是要拿你下手?！彪E霜是程菽的表字，說到程菽這人，在林清心中是不亞于隋瑛的一個妙人。不過關(guān)于此人，此際尚且不是重點。

        林清抿嘴輕笑，道：“怕是要拿我，也沒那么容易。明日上朝，一切都會不言而喻了。”

        杜尚宣意味深長地看向林清，“圣上可是有何表態(tài)？”

        林清便把慶元帝交代給他在朝上要說要做的事?lián)熘攸c地給杜尚宣講了，一來是讓自己這個上司放心，自己還是打心底里尊崇他的；二是暗地里給杜尚宣些許敲打，明日在朝上他既然提了，便是圣上的意思，作為兵部的堂官，兩人還得站在同一陣線上。

        杜尚宣聽罷，搖頭道：“這回隕霜怕是不會輕易放過酈依那小人了，撥給朔西的救濟糧和軍糧，可都是他辛辛苦苦從江寧、禹杭兩省又是查稅又是查賬又是抄家給弄上來的，這一向西，全沒了，鬧得朔西要反，還把帽子扣到咱兵部頭上來！”

        越說杜尚宣越激動，到最后全是苦笑。林清唯有沉默。

        “老虎不發(fā)威，當(dāng)他是病貓。奈何不了元輔，敲打他酈依，對隕霜來說不在話下?！?br>
        言辭里，杜尚宣對程菽很是推崇。林清心想，程菽的立場向來清晰，多年前就已入了二皇子忠王蕭葵門下，連他熱衷的心血講堂都設(shè)在忠王府邸的一處竹林別院。是以太子黨與程菽幾乎勢不兩立，更將分明毫無奪嫡心思的忠王看成了頭號大敵。奈何這程菽天縱奇才，三十有六身為入閣大學(xué)士兼戶部尚書不說，人家還是大寧朝鼎鼎有名的心學(xué)第一傳承人，江湖上人稱“陽明第二”呢，就算不做官，這數(shù)萬弟子也可得把他碰上一個圣人的寶座。

        這也不怪杜尚宣崇拜程菽，就連他和隋瑛，有幾次得空去忠王府聽了程菽的心學(xué)講堂，課罷后滿腦子里便都是“良知”二字。隋瑛本就奉行致良知那一套，和程菽私交甚切，被針對時還只有程菽為其說過幾句好話。林清則對程菽那一套半分不感興趣，良知？做官還講良知？騙騙百姓就得了，可別把自己給騙了。

        總之林清這回也算是看清楚自己上司的立場，至少現(xiàn)在自己有皇命加身，杜尚宣還不至于給自己使絆子。如此一來，要做的事還會有個著落。

        翌日早朝，冷風(fēng)吹得人臉生痛。各個官員從順天城各宅邸趕來，按照身份等級加穿不同顏色的大寧朝服，舉著笏板依次站在金鑾殿中。林清為三品，是暗紅色鎏金紋的朝服，在他左前方，站著戶部尚書程菽，身姿挺拔，氣宇軒昂。叫身旁的一眾二品都失了顏色。

        特別是那酈依，瞟過去的目光里恨不得暗含千柄利劍，把那程云霜刺成個漏風(fēng)篩子。

        最前方，則站著蟒服加身的太子蕭裕和岐王蕭慎。兩人分立左右。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