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愈深,變作一甕倒灌的群青墨汁時,太子聽到了裴溪亭的聲音。
“殿下。”
許是累著了,也許是很久沒有開口,那聲音有些啞。太子轉(zhuǎn)身,看見了畫上的自己——涼亭雅致,雨幕翠煙,茶煙裊裊,木槿閉斂,每一處都清雅活泛,卻壓不住中間那個一身暗色的人。
筆墨會證明畫師的偏愛。
裴溪亭坐累了,起身伸了個懶腰,退后兩步抱臂斜倚在亭柱上。他把太子望著,三分柔和繾綣的語氣,“若讓我自己選,那要么畫最奪目的,要么畫能攝心的,今兒最奪我目的是畫中人,最攝我心的是畫中人,這就是我今日所見的雨中天地。”
太子看著那幅畫,又抬眼看著裴溪亭,沒有說話。
四目相對,裴溪亭盈盈含笑,太子平靜如常,卻只有他自己才能察覺那些許模糊不清的情緒。
裴溪亭是個畫師,他有自己的見解,這是他的可貴之處,可裴溪亭還是只大膽狡黠的狐貍,有一張偶爾會分外不知分寸、膽大直白的嘴巴——也許裴溪亭方才所言只是一名畫師純粹的表達,并無他意,太子這樣想,可是他看見的卻是裴溪亭含笑的眼睛,偏偏那是雙有風(fēng)情的、會勾人的眼睛。
他分辨不清眼前這位畫師語氣中的喜歡和筆尖的偏愛到底純不純粹。
亭中安靜下來,直至數(shù)支利箭撕裂雨幕,宛如尖銳網(wǎng)幕兜頭砸向亭中眾人!
裴溪亭臉色一變,連忙站直身子,同時被一只大手握住胳膊,在混亂中木偶人似的被提溜著踉蹌了幾下,只聽欻欻幾聲,利箭被刀刃劈斷后落了地,他也頭暈眼花地停下被動閃躲的腳步,一抬頭就對上了太子平靜的側(cè)臉。
裴溪亭轉(zhuǎn)頭看向前方,十幾個白衣刺客朝亭子涌來,俞梢云橫刀擋在太子跟前,手腕一轉(zhuǎn),冰冷的刀身飛出去削斷了沖在最前頭的刺客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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