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在香港國際機場時,窗外華燈初上。維港的璀璨倒映在舷窗上,像打翻了一匣子流動的寶石。霍一關(guān)掉手機的飛行模式,一連串的訊息提示音爭先恐后地響起,大部分來自方欣,間或夾雜著幾條劇組工作群的例行匯報,以及一條來自北京某個加密號碼的簡短消息:【一切安?!?br>
最后那條讓她指尖微頓,隨即若無其事地劃開。葉正源從不長篇大論,她的關(guān)切總是這樣,藏在極簡的文字和近乎冷漠的語調(diào)之下,如同終年積雪的峰頂偶然折射的一縷陽光,短暫,卻足以照亮整片山巒。
霍一的心口泛起一陣細微而復(fù)雜的暖流,夾雜著難以言喻的眷戀和一絲塵埃落定后的疲憊。北京侍疾的日夜,像一場高熱退去后留在皮膚上的記憶,既真切,又帶著點恍惚的不真實感。
她取了行李,穿過嘈雜的人群。香港夏末的空氣濕熱黏膩,撲面而來,瞬間包裹住她,與北京干爽漸涼的秋意截然不同。兩種截然不同的溫度與濕度,仿佛對應(yīng)著她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女人。她深吸一口氣,任由這熟悉的氣息沁入肺腑,一種腳踏實地的感覺緩緩回歸。
司機早已在到達廳外等候,沉默地將她的行李搬上車?;粢蛔M后座,揉了揉眉心,連日來的情緒起伏和旅途奔波讓她略顯倦怠,但更多的是一種奇異的平靜。她對方欣感到愧疚嗎?或許。對葉正源感到惶恐嗎?也有。但一種更深層、更堅韌的東西支撐著她——那是她對自己欲望的確認,以及對處理這復(fù)雜局面能力的、近乎冷酷的自信。
車駛向方欣的公寓?;粢粵]有提前告知具體航班,只模糊說了是今晚。她想給方欣一個驚喜,或許,也是一種潛意識的試探。她想看看,在沒有預(yù)先排練的情況下,方欣會以何種姿態(tài)迎接她。
公寓樓下有狗仔蹲守,但顯然并未認出這輛低調(diào)的黑色轎車?;粢粔旱土嗣遍埽焖俨饺氪筇?。電梯緩緩上升,鏡面映出她略顯蒼白的臉,長發(fā)挑染的色彩在冷光下顯得有些黯淡。她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亂的衣領(lǐng)。面對葉欣,她需要一種不動聲色的堅定。
鑰匙插入鎖孔,輕輕轉(zhuǎn)動。門開的瞬間,客廳里溫暖的燈光和食物香氣一起涌出。方欣正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從廚房走出來,身上穿著柔軟的居家服,頭發(fā)隨意挽起,看到霍一時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綻開毫不掩飾的驚喜。
“一一?你返來了?點解唔提前講聲等我落去接你?”她放下果盤,快步迎上來,語氣里帶著慣有的、撒嬌般的嗔怪,那雙明媚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霍一,關(guān)切之情溢于言表,“睇你幾攰,面都青白青白?!?br>
“想給你個驚喜嘛?!被粢恍α诵Γ槃輰⑺龜埲霊阎?,深深吸了口氣。方欣身上有她熟悉的護膚品甜香和一絲淡淡的油煙味,那是屬于“家”的、安穩(wěn)踏實的氣息,瞬間驅(qū)散了北京帶來的那種高懸于云端、令人心悸的縹緲感。她抱得很用力,仿佛要借此確認某種存在?!跋肽恪!?br>
“我都系啊。”方欣回抱住她,聲音悶在她肩窩里,帶著滿足的嘆息,“食咗飯未?我煲緊湯,燉咗你鐘意食嘅花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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