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這輩子吃了不少的苦……”
李明濤的聲音在屋中緩緩擴散開來,把程皇的思緒扯了回來。
“不過都是她自找的?!崩蠲鳚α艘幌拢砬槔涞?。
他還是開了瓶劍南春,仰脖喝了好幾大口,再說話時嗓音都是啞啞的,聽起來特別滄桑:“我媽是在一個典型的知識分子家庭里長大的,算是那種書香門第的千金,聽她說,她小時候特乖,特聽話,從來沒讓家人操過心,上學學習成績拔尖,工作年年優(yōu)秀,還特會寫詩。小時候,她常常抱著我,給我念她寫的詩,雖然那會兒我聽不太懂,但就是覺得特好?!崩蠲鳚f到這里,眉宇間變?nèi)崃嗽S多。
“她老跟我說,是她前半輩子過得太順了,所以老天爺才要降個人折磨她。”李明濤又喝了一口酒,轉(zhuǎn)過頭沖程皇笑了笑,笑容有點怪,也有些假:“那人就是我爸?!?br>
程皇沒再攔酒,只是靜靜地聽李明濤說著。
“我爸不是什么好種,蹲過大獄,練過野攤兒,什么偷雞摸狗的事都干過,這輩子唯一做過的好事就是從歹徒手里救了我媽?!崩蠲鳚情g冷哼一聲,繼續(xù)說:“我媽就這么愛上他了,還他媽愛得死心塌地,為了他跟家里鬧,最后跟全家都斷了關(guān)系,毅然決然地跟我爸去了南方?!?br>
想必這個故事會越來越壓抑,結(jié)局也不會好到哪去。程皇點上顆煙,沒一會煙霧就飄飄散散開來。
“我媽跟他走時,還大著肚子。剛開始的日子其實還不錯,雖然窮巴巴的,但是至少我爸還回家。那兒人生地不熟,開始他什么活都干,挺苦的。后來好像找了個什么歌廳里的活,掙得不少,我們家漸漸富裕了,他也開始有一晚沒一晚地不著家,就算是回來他倆也是吵,吵得沒完沒了,那會兒我天天盼著他別回來?!?br>
說到這李明濤停了下來,似乎是要進入更為沉痛的部分:“我們家最崩潰的時候,是我媽發(fā)現(xiàn)我爸外邊有了女人。我媽就跟個潑婦似的,去歌廳鬧,去那個女人家吵,好幾次都是居委會過來做調(diào)解。打從我上初中,她就沒再管過我,一天到晚跟我爸玩命,而我爸連個面都見不著,那會兒我就跟個有人生沒人養(yǎng)的野孩子差不多……操,真他媽的……”李明濤苦笑地罵了一句。
“后來呢?”見李明濤只顧灌酒,程皇不禁追問。
隔了好久,李明濤才又開口,不知是酒精作用,還是氣氛使然,程皇只覺得李明濤的眼底仿佛沾染了一層霧氣,模糊不堪:“有天,我爸莫名其妙地跑回來了,聲淚俱下地跟我媽承認錯誤,我媽當時就原諒他了,才不到兩天,他就沒影了,我們家的存折和現(xiàn)金什么的也一塊沒了。后來我媽千方百計從我爸朋友那打聽出來,原來他早就打算好要跟那女的遠走高飛,回來就是為了拿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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