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跟進來的小護士好奇探頭：“阿婆從住院以來就清醒過兩次哎。一次是前個月，好像杭南雨夾雪的那一天,還有一次是今天這會兒下雨的時候。”

        前個月雨夾雪那天，是林雨嬌的生日。

        劉桂玲似乎在做很長很長的一個夢，有感應(yīng)似的要拼命掙扎著從那個夢里逃脫,只為了祝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孫女生日快樂。

        此刻她半蹲在病床邊,摸著外婆的手，只摸到很硬的骨頭。醫(yī)院留置針的針頭那么粗,硬生生戳進那只瘦到只剩下薄薄一層皮的手背。

        床邊人低下頭一直沒說話。等小護士過來拔針,忽然看見病床被子上一灘小小的積水。

        那是林雨嬌的眼淚。

        從小到大她都沒學(xué)會大聲哭。她哭起來沉默無聲遮住臉，只有肩膀在顫動，像薄弱無助的蝴蝶翅膀，又那么要強。

        冬風偏喜歡吹透固執(zhí)勇敢的眼睛。

        劉桂玲微微睜開眼，用了好幾分鐘時間，斷斷續(xù)續(xù)只跟她說了兩句話。

        “小雨,外面下雨了。”

        她看著陽臺外陰沉沉壓下整座城市的天空,生命恍若也隨著雨滴在慢慢一點點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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