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我說,”凌無非顧不上自己一身狼狽的模樣,回握住她揪在他衣襟的手,直視她雙目,認真說道,“我醒來的時候,船已在瀫水上。等我趕回衢州,又撲了場空,是聽店里的伙計說你獨自一人來了復州——我一刻都沒有耽擱。手記的事我不知情,也從未要用它來膈應你。那只是我自己的念想,自己的回憶,絕不會強加于你?!?br>
沈星遙咬著唇角,別過臉避開他的目光,并不回話。
“遙遙?!绷锜o非鼓足勇氣,握緊她雙手,目不轉睛盯住她的臉,神情懇切,一字一句道:“我承認是我食言,可我不想放棄。求你原諒的話,我依然不敢說。但我能不能請你,讓我留在你身邊?”
沈星遙仍舊不言。
“你愿許我來世,卻不肯承諾今生。足可見我當初所作所為對你傷害有多深。這個結我若不能親自解開,對你而言亦是束縛?!绷锜o非說著,緩緩閉目,深深吸了口氣,望向她的眼神,又堅定了幾分,“我想解開這個結,不想余生都因錯失而遺憾。倘若錯過這一次,便再也沒有機會對你說這些話。星遙,我不能沒有你——”話到最后,他眼角已然泛酸,陷落在夜色雨幕下的面容,苦辣酸甜都不為人見,只有話里那一絲哽咽,被她聽得清清楚楚。
沈星遙倉促甩開他的手便要走開,卻隱約聽得一聲悶哼,回頭摸索,察覺他用手捂著胸口,這才想起在請賢居大火來臨之前,他便受過傷,顯然還未好全。心忽地軟了,與他一道在夜雨里摸索探尋,終于找到一處山洞落腳。
凌無非靠著洞壁,頹然彎下腰去。沈星遙摸出懷里用油紙包裹的火折吹亮,這才看清他左胸衣襟下滲透出的斑斑血點,連忙扶著他坐下身來。
她折了洞壁邊橫生的枯枝充作木柴,生起篝火,翻出懷中傷藥,不由分說將他衣襟解開。
凌無非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眼里盡是愛與疼惜,半晌,忽像是想起什么,疑惑問道:“遙遙,你怎么到這兒來了?”
沈星遙捏著他中衣系帶的手微微一滯,繼而恢復如常,面無表情扯開衣帶,將他上身衣裳蠻橫地拽了下來。疼得凌無非眉心一緊,倒吸了口涼氣。
“我在玄靈寺里丟了件東西。”沈星遙換回了輕柔的動作,一圈圈解開他胸前紗布,看見本將愈合的傷口一側打濕翻起的模糊血肉,眼眶忽地一紅,“怎就不見好……”
“是我這一路瞎折騰,一直沒空修養(yǎng),怕趕不上……”凌無非微微低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醒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蘭溪縣,我怕再不找到你,又會讓你覺得……”
“那就可以不顧性命了嗎?”沈星遙瞪了他一眼,話中隱有哭腔。
凌無非沒有答話,只是拉過她的右手,翻起查看,指尖撫過那道橫在掌心的傷疤,黯然說道:“我那天便憋了許多話*,一直想說卻不敢說,怕惹你嫌惡。你所有的彷徨,擔憂與不確定,說穿了,便是再也不敢信任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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