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們的計算方法,一個人一千兩銀子?!崩蛏徴f,“船上人越多,單張船票就越便宜。如果我們都活到了華夏港口,為葛林特換來了積分,那么均攤下來,未抵扣的情況下,一個人是八百兩。葛林特說,每個船長帶人的預(yù)設(shè)利潤都必須和他們選擇運貨的話,同等重量的貨物能得到的貿(mào)易利潤相當(dāng),否則他們就沒有帶人的動力。”
這段話用漢語來表達是困難的,就算用母語也不容易,因為利潤、貿(mào)易、抵扣都是很復(fù)雜的單詞,不過,莉蓮還是設(shè)法讓這男人聽懂了,他明白她的意思后,也吃驚地吸了一口涼氣,“八百兩!做苦力要多少年才能還清八百兩!”
“如果一輩子都是苦力的話,那就是一輩子……”莉蓮有些凄涼地說,而男人已經(jīng)計算了起來,“不會說漢話,不會拼音,一天20文,一個月600文,一年七兩二,八百兩……不吃不喝一百年都還不清!”
會說漢話和拼音的話,就要好一些了,一天二十五文,再加上她們是去偏遠地方做活,還會有五文到十文的補貼,如果她們干活努力,得到提升,日薪到50文的話,再加上20文的偏遠崗位補貼,一個月的收入到達2兩左右,那就只需要三十年左右能還清了——但不要忘記,合同是始終有效的,日薪能到達50文,至少會被歸位b類檢定結(jié)果,船長就可以得到一筆政審加分,這樣她們的運費也會被免除一半,只剩四百兩。
在這么多的前提下,她們才能在十五年后還清這筆巨債。如果她們一直拿最少的工錢,那就一輩子都只能在固定的地方做活,一直到死,莉蓮認為,這怎么能責(zé)怪她們想要逃債呢?任何人身處她這樣的境地,都會想方設(shè)法地逃避債務(wù),而任何一個有基本同情心的人,都該松松手,讓可憐的莉蓮奔向自由,而不是淪為船長的私奴,為他工作到死。
“就因為弄到了一艘船,每趟走船,他至少至少可以拿到多少個八百兩作為報酬,他說自己風(fēng)里來浪里去,這是他應(yīng)得的!可難道我們這些乘客不是陪著他一起冒險?!我受了這么多的苦才來到這里,可不是為了受一輩子的罪幫葛林特掙錢!”
一個人想要做一件事,總能找到充足的理由來在道德上支持自己,如果一件事連自己都無法理直氣壯的話,那么它一定就邪惡到不可挽回的程度了。莉蓮的心虛隨著述說而逐漸褪去,她變得越來越自信,越發(fā)相信她逃掉的是一筆不正當(dāng),不應(yīng)該發(fā)生的債務(wù),她簡直可以說是一個羅賓漢式的女俠盜了。她甚至敢于再一次挑戰(zhàn)這個愚鈍得就像是一堵墻一樣的男人,向他再一次發(fā)出了交易申請,“我聽到你和你身邊的女人在分析你們廠子里的竊盜案了……只要你放了我,讓我獲得自由,我就告訴你破案的關(guān)鍵,能讓你賺到一大筆賞錢。怎么樣?你愿意幫幫我,讓我自由嗎?”
男人沉默了下來,他的態(tài)度似乎有所松動,鉗制著她手腕的掌握也放松了一些,莉蓮覷準(zhǔn)了機會,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從他的掌握里把手腕往外褪,放輕了聲音幽怨地說,“我聽他們說,去做工的c類姑娘,很多都只能在當(dāng)?shù)睾凸と私Y(jié)婚,換一筆錢來還債,我不想就這樣隨隨便便地結(jié)婚,為了生計和男人睡覺……”
她不知道為什么,但有個做伎女的朋友告訴她,男人很吃這一套,總會情不自禁地心軟。莉蓮便出于本能熟練地應(yīng)用著這一招,但是,她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怎樣一個鋼鐵般特殊的對手,壯漢的手突然一下又收緊了。
“你的話有點太多了,聽得我眼花繚亂!”
他說,“我也說不出你的道理對不對——我只知道一點,那就是如果你在家鄉(xiāng)能找到活,干到老,那你就不會上船。既然你口中那個討厭的船長,讓你平平安安地到了這里,能有個工作的機會,能吃得飽飯,看得起病,還能結(jié)婚生子,平安活到老。我這個人很笨,只知道一個道理——買地的苦工,在我們敏朝地界都算得上是好日子了,你們歐羅巴化外莽荒之地,連敏朝尚且不如,買地的百姓說那里是偏遠之地,是苦工,敏朝的流民可有那個臉?我敏朝和華夏還是同氣連枝,本為一體,將來遲早歸于一家,你們這些外來的野民洋番,在老家飯都吃不飽的,有什么資格來挑剔買地的工作,說這個苦,那個苦?嫌苦你就不該上船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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