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能讓鮮貨商欺壓漁民,也不能讓漁民宗族姻親過于抱團,抵抗買地的統(tǒng)治……在廣府道融入新體系的過程中,海巡隊發(fā)揮了極重要的作用,要不是有海巡隊三不五時的露面,吏目的話在村里就不會那么好使。
也是因此,海巡隊的巡邏時間肯定會拖得比較晚,要等村里的魚獲買賣大部分結(jié)束了再回來,往往到港已經(jīng)是深夜九點多,一身的汗水都結(jié)了鹽粒,身上也帶著濃濃的魚腥味。辛苦是辛苦,但人才就是這樣歷練出來的,在海軍的崗位之中,海巡隊算是最鍛煉人的,在海巡隊干過的兵丁,日后專業(yè)出去,大小都能當個干部。
陸大紅這一日從海巡船下來時,就已經(jīng)是半夜十點多了,除了港口這里熱鬧非凡之外,爬上燈塔稍微眺望一下,城里大部分街坊都已經(jīng)是一片漆黑,但也有四五處街區(qū)還是燈火通明,隱約可以見到人頭攢動:有很多都是夜里開市的大宗貨物批發(fā)市場,稱花渡頭是一處,這里已經(jīng)安上電燈了,因此看著特別的光亮,看到的人頭,也不是出來閑逛的,都是來大批買花的商人,至少也是千把支起買,若是去臨近的州縣,那就更是數(shù)百盆起拿了。
等這些人拿了花之后,馬不停蹄就會搬運回各自的街坊,那些賣花小販,凌晨三四點就會找他們拿貨了,四五點正好開賣,午后花也不漂亮了,就此收歇。為了將就這些終端商人,做大宗批發(fā)的商人,晝夜多少是有些顛倒的,也因此,一個城市的商貿(mào)越是發(fā)達,夜里就越是熱鬧。
陸大紅坐鎮(zhèn)羊城已經(jīng)大半年了,眼見著夜里的羊城燈火漸稠,心中也是欣慰,她從還沒完全封頂?shù)臒羲希戎_手架靈活地跳回鐵梯子,一路半滑半蹬跳,落到地上的用時比最熟練的工人還快,落到地下時,她的勤務員就來接她了,帶了個熱乎乎的面包夾肉給她做夜宵,同時又把她視察期間的新聞告訴她,“盛京的建賊想把苦葉島送給我們……你上船后來信的,六姐叫人去開會,你已經(jīng)出航了……六姐已經(jīng)答應了!”
按照道理,這應該是機密,但由于電臺機制的問題,通過電臺傳播的消息,一般不容易做到完全保密,至少很可能會被持有對講機的辦事員偷聽,目前買活軍也在規(guī)范電臺的使用。對于情報局的一些保密消息,可以做到不外傳,但經(jīng)由電臺傳遞的消息很多,有些完全不涉密,甚至應該立刻廣而告之——比如臺風信息這些災難播報。有些則不好定密級,很顯然,建賊主動投誠這件事,密級定得不高,至少在高層勤務員這里已經(jīng)傳開了。
“苦葉島?就是蝦夷地上面的那個島嗎?”
陸大紅狠狠地咬了一口肉夾盤——面包這東西,現(xiàn)在也多有叫‘盤’的,就是音譯和意譯的關系,微咸而多汁的肉香,有嚼勁的面包麥香立刻在口中迸發(fā)開來,熱乎乎的帶了糧食的甜香,有效地寬慰了被海風吹了大半日的胃,別看南邊天氣熱,出海吹風還真該吃點熱食,不然身體受不住。她一邊嚼著一邊聽勤務員稍微介紹了一下,便立刻敏銳地問,“那地方是女金的地盤嗎?可別借花獻佛,把別人的地方送給我們了?!?br>
“聽說那是他們的老家那,現(xiàn)在也有許多族人住在那里的。和建州人語言可通,也有不少往來,只是這些人距離敏朝過于遙遠了,朝貢非常稀少,被稱為野人,也有叫野人女金的——但聽六姐那邊的人說,下午開會,六姐給上了地理課,李魁芝也有份來旁聽了,因為蝦夷地距離苦葉島很近,而且兩地的土著是一族的,都是蝦夷人,苦葉島上有野人女金,有蝦夷人,雙方的關系不差,時常一起對抗驅(qū)逐羅剎國的騎兵。只不過,那里距離羅剎國甚遠,那邊的兵也來得不勤快罷了。”
錯過了六姐的地理課!陸大紅面上不禁閃過一絲懊惱: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六姐的工作日益繁忙,以前時常開的培訓班、茶話會,現(xiàn)在的頻次不可避免地一再減少了。雖說陸大紅也知道,自己肯定是不會被派去苦葉島的,但能開闊見識也是不錯。
“雖然也有女金,不算他們完全弄虛作假,但野人女金會不會聽建州女金的吩咐,這可真不保準。建州人心眼子多——只看那艾狗獾就知道了,真挺精明的,可別到最后討要了不少好處,卻發(fā)現(xiàn)到手的不過是個藩屬的虛名,不能形成實際控制?!?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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