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童奴兒在建州,尤其是在建州普通士兵心中的威望還是根深蒂固,無人能比的,尤其是起家之后,戰(zhàn)無不勝的那段過往,更讓老兵們津津樂道,存在回憶中的老汗,正因為永遠不可能回到過去,才越來越無敵。建州士兵們,不像是旗主們有更多的考慮,他們的心思是單純的:盼著老汗能恢復過來,天命在身,應當能夠克服年歲的削弱,就算是邪祟帶來的削弱,也當在薩滿的祭祀之后康復,率領軍民們絕處逢生,把敵人從盛京趕走,重新趟出一條路來!
“只要大汗能夠上馬,這一仗就還有希望!或者讓大貝勒來管事兒也行!三貝勒太苛刻,不能服眾……”
“四貝勒也行——噓!”
這一群低聲議論的小軍官們,都住了嘴,表情恭敬地對著馬匹行進的方向請了跪安:建州雖然是土蕃蠻夷起家,但他們并不以蠻夷自視,反而一貫認為自己是金國后裔,十分注重禮數(shù)。貴人經(jīng)過時,沒有下馬請安是很大的罪過,尤其倘若是分管自己旗屬的主子,絲毫不敬都會引來嚴懲。
雖然買地考察團提出這是建州的弊病,顯示了嚴重的奴隸制遺存——但這些軍官哪有時間看報紙?更不會和考察團多接觸,對于這些觀點完全一無所知,就算知道了也是不以為然,依舊對主子畢恭畢敬,尤其遠遠可以看到,策馬飛奔的正是嚴苛狠辣的三貝勒,他們就更不敢被挑出任何不是來了:明擺著的事,大汗召集貝勒議事,大貝勒、四貝勒就在宮里,而二貝勒明明駐扎在城外,返回得卻比在城中坐纛兒的三貝勒還早,三貝勒氣量狹小,是個窄心人,這會兒只怕是滿腔邪火,憋著不知道該往哪撒呢!
雖然遠遠地,似乎有一道森冷的目光投來,在他們身上打了個轉(zhuǎn),但三貝勒顯然心急去宮中議事,也沒來找事兒,這也讓牛錄額真?zhèn)兯闪丝跉?,也不敢再聚集議論了,灰溜溜地四處散去,就怕被抓了個現(xiàn)行,都翻身上馬,各自回去崗位。
策馬從胡同里經(jīng)過時,又見到不少長隨往外窺視,見了人來,忙是關(guān)門閉戶,這也讓他們不免撇了撇嘴:這一片是漢臣居所,老汗召貝勒們議事,五大臣也早已入宮了,卻沒召見漢臣,他們心底都慌了吧?該!自家人說話,有他們什么事兒,這幫漢臣那股子做派,著實地招人討厭……現(xiàn)在漢人得意,這些漢臣就更不可信了,要他們說,打起來之前,達欽的大汗,就該把這幫外族的狗崽子給趕出去……
“沒路走了,親人兄弟們就該各分東西,靈活的鳥兒活得更久……”
正當?shù)紫碌男∨d泜儯€在憧憬著大汗借助天命,重返青春,打下一場震驚遼東的大勝仗,保住盛京這樣的好地方給建州女金休養(yǎng)生息時,在漏雨的皇宮后殿之中,已經(jīng)梳洗過了,打扮一新的大汗童奴兒,卻是端坐在炕上,半閉著眼,重復了一遍自己的決心,“像熊一樣勇猛,虎一樣狡詐,才是建州的好漢子,什么時候就該辦什么樣的事,漢人的好日子要來了,他們?nèi)莶坏梦覀兘ㄖ菪值艿膭湃惶幨?,五大臣兄弟們,聽我的話,這是實話,誰也不能反駁——該分家了?!?br>
為了保暖的考慮,皇宮的屋舍也并不怎么太高敞,尤其是后殿,更是只比普通平房高大些,這么多成年漢子涌入,哪怕窗戶都大開了,房間里仍然顯得擁擠悶熱,一股子說不出的臭味,不過,大多數(shù)人對這樣的味道都習以為常了,眼下,沒人能顧得上這些,所有人都是面色凝重——不少人毛刺刺的腦門兒上已經(jīng)冒起了汗珠,剛進門不久的三貝勒更是一臉的不服,他叫道,“尊敬的達欽大汗阿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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