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劉一對于謝六姐的崇敬是十一萬分的話,那么,他對衛(wèi)妮兒的感激就是萬萬分了,因此,他并不急著維護心中的神佛,而是認(rèn)真地思考著衛(wèi)妮兒的話,“可是,妮兒姐,六姐……六姐不一直說自己也是人嗎……”
“是啊,六姐常說別迷信她,后來我漸漸地也咂摸出味兒來了——為什么不能迷信她?因為一旦迷信了她,就全指著她了,實際來說,她做錯了什么呢?她不也一直做好事兒嗎?她是在福建道長起來的,先照管南方難道還有錯了?”
“她沒有錯,誰都沒有錯,可要是所有人都想著去南面,跟著她過好日子去,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再來北面照料這些受苦的人,那——在時機成熟以前,咱們京城這兒的百姓,就只能看命熬著了唄?”
衛(wèi)妮兒的語氣里,透露著一股不以為然的味道,似乎她對于改變了她命運的買活軍,竟有了些失于不恭的妄念和非議,不過,她并沒有說出口,只是搖著頭輕輕地說,“但我不想他們看命。小一子,去年冬天,我一鏟一鏟,救活了你家,救活了多少個你這樣的小孩兒,我心里很安生,很快活,仿佛我修了福報,我做了好事兒——”
“今年冬天,我還想一篇篇課文,一鏟鏟煤,把更多的鄉(xiāng)親們,從原本的命數(shù)里往外拉一把——等什么六姐,問什么六姐何時來呢?靠等、靠要,那不是我的心氣兒?!?br>
衛(wèi)妮兒又是那滿臉主意的樣子了,她有些親昵地拍了拍劉一腦袋,吐露了自己少對人言那真正的志向,“我不管煤誰給的,這課本誰編纂誰發(fā)的,誰給我都接著往下發(fā),小一子,我可不想等了,咱們自個兒的鄉(xiāng)親自個兒救,生姐兒能少一個算一個——你說,若咱們北面的女子也能出去做工,也能從小就學(xué)也能考科舉,生姐兒從小能上學(xué),她還用得著拿自己的親事還債嗎?她不能去給人干活籌錢嗎?”
“六姐不是神佛,沒有千里眼,看不到咱們民間的苦難,她……她也有她的考慮,咱們不能怪她??梢膊荒芾现钢耍刹涣说氖挛覀冏詡€兒來干,小一子,其實我很清楚,這一次出京要面臨多少的危險,多少的冷眼……”
衛(wèi)妮兒說,“但人活在世上,不能沒點氣性。”
她望著塵沙中模糊的輪廓,就像是望著幻想中那光輝的城市,她輕聲說,“買地的改變,也是一撥人一磚一瓦干起來的,我沒有六姐的神通,可我要留在我的家鄉(xiāng),哪怕是一撮土也好,一塊磚也罷,我要讓京城因為我,發(fā)生一點兒變化?!?br>
“雖然享不了樂,但在我心中,這比去買地要更快活得多——小一子,你盡管去罷,你是該去買地的人,該去的人,都應(yīng)該去過上你們的好日子。我已經(jīng)想明白啦,我是該留下來的人——咱們老京畿這一帶,有太多的錢生生啦,我要留下來,我要留下來慢慢地消滅她們……”
第525章王小蕓的執(zh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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