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從前,必定是要吃的,因湯圓也不隨時都能吃的好東西,但如今油水足了,孩子也挑嘴起來,渴望地道,“我今日不吃湯圓,明日能吃炸雞架嗎娘?”
兩母子討價還價了一會,一樓右邊小屋又傳來了孩子的哭聲——是才三歲的女兒夜醒了要上官房,霍嫂子忙又去打發(fā)了一通女兒,說話間大兒子也回來了,他剛是去新開的飯店送錢,路途并不遠(yuǎn),回來便匯報道,“爹那邊的賬已經(jīng)齊平了?!?br>
“那就好?!被羯┳颖е畠海贮c(diǎn)起了一根蠟燭,讓兩個兒子都在堂屋桌邊上坐下,“都先別忙,聽我說幾句話?!?br>
她給兩個兒子都倒了茶,原以為自己會有些手抖,但事到臨頭才發(fā)覺沒有一絲猶豫,反而異樣的平靜,“大郎、二郎,我決定和你們父親分開了,現(xiàn)在商議的是你們跟我走呢,還是要留下來隨你們的父親?”
三個孩子中,最小的女兒已經(jīng)依在母親懷里睡著了,大兒子則似乎是早有些預(yù)感,并不詫異,二兒子是最驚訝的,呆呆地張著嘴,半日才帶著哭腔說,“為何?為何?娘,你也要和離了么?”
“對?!被羯┳诱f,“娘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準(zhǔn)備去云縣找找機(jī)會,二郎,你且先不說,大郎,你年紀(jì)最大,又不是我生的,還是要由你自己做主,留在臨城縣,你爹這間鋪?zhàn)訉響?yīng)該就是你的,誰也奪不走,你是上了宗譜的長子——只是留到你手里的時候還剩多少,也不好說了,你也知道你爹的性子?!?br>
說到這里,她再忍不住嘆了口氣,由衷地說,“我已受夠了這樣的日子,你還要不要繼續(xù)忍受便全看你自己了?!?br>
要說這沒露面的霍大哥,倒也沒什么吃喝嫖賭的惡習(xí),甚而平日里待人也十分和氣,從不和霍嫂子紅臉,雖然霍嫂子是填房,但她們家的日子一向也還是為人稱道的——霍大郎的母親在他三四歲時便一病死了,由當(dāng)時還健在的公婆做主,續(xù)娶了原配族里的堂妹霍嫂子進(jìn)門,因此她們又是繼母子又是姨甥,母子間一向也很和睦。
霍嫂子是個最體面的人,平日話不多,但心里有成算,最有內(nèi)秀,她進(jìn)門就當(dāng)家,公婆去世之后,連海貨鋪的生意都抓上了,在家中一向是說一不二,連霍大哥都給面子,一向是滿巷子羨慕的有福人,走出門去光鮮亮麗,關(guān)起門來日子是什么滋味自家知道——霍大哥要說有什么毛病,那就是不能賺錢,又好生發(fā)賺錢的點(diǎn)子,家里幾乎是剛有一些私蓄,便被他拿去做生意賠了。
別人看著,這幾年由于買活軍的關(guān)系,海貨鋪生意越來越好,實(shí)則這二層小樓都是霍嫂子想盡辦法騰挪輾轉(zhuǎn)了蓋起來的,“這半年來剛又?jǐn)€了十幾兩的籌子,是準(zhǔn)備給你說親的,這就又都出去了,剛二十兩用的是我嫁妝的壓箱銀。”
大概是已經(jīng)忍受了太久,霍嫂子的語氣一直都是淡淡的,“你要留下隨他呢,鋪?zhàn)拥纳獯蟾啪褪悄銇斫邮?,他是不耐煩做的,那么明日我去過衙門之后便和你交接賬。你要愿和我去云縣,能帶走的現(xiàn)錢也就是二十兩左右,家里現(xiàn)在就剩這些了,鋪?zhàn)永锎蟾胚€有個三十多兩的周轉(zhuǎn)銀子是不能動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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