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地主心態(tài)崩潰就是因為感覺田地被換成一把不值錢的籌子,在他心里籌子既然不值錢,那罰走一半他也不會覺得疼痛?!敝x雙瑤抓起米花,一粒一粒丟到嘴巴里,一邊咀嚼一邊含糊地說,“這次我們把徐家村族長送到彬山去了,徐地主在徐家村的根基已斷,危險性大降,罰不罰都無所謂了,放他一馬,讓他更積極地去賣貨也好?!?br>
徐大發(fā)、葛愛娣夫婦前來告密,受了二兩銀子的賞,照例給的是籌子,不過他們并不是唯一前來告密的徐家村村民,徐家村也不是唯一一個暗中籌謀反對買活軍的村子,大量農(nóng)戶通過各種渠道對買活軍反映,村中原本地主和族老合謀,想要差使族中機靈有見識的村民前往省城/鄰縣報信求援,到底是省城還是鄰縣主要看地主本人的眼界。
至于說求援或者告密,雙方的動機也沒什么好琢磨的,告密者都是農(nóng)民,買活軍不收農(nóng)稅,租子極少,農(nóng)閑干活有工錢還管飯,群眾基礎一下就非常牢固,而地主沒了地,連銀子都沒有,就換回一把紫籌子,正常人肯定會有情緒,尤其買活軍看起來并不像是不斷裹挾居民為流民,往前掠奪的亂兵,經(jīng)營十年也就是兩縣之地,占據(jù)臨城縣之后一直在開班授課,一副長遠要在此地經(jīng)營下去的樣子,那么作為地主,肯定不接受這種統(tǒng)治方式。他們甚至可以接受亂兵席卷而來時大家roll點,一部分人家家破人亡,余下的付出一定代價繼續(xù)經(jīng)營田地,但作為一個階層,地主必然本能地強烈反抗這種強行低價贖買田地的行為。
當然了,像這些腦子比較靈活,略懂詩書的人家,肯定是不會自己出面去做這些事的,徐地主聯(lián)系了徐氏族長,族長出面,在族里物色靈巧忠心的后生,最好家里也薄有田產(chǎn),也曾雇人佃田,在買活軍這般舉措中有損失。
人選找到之后,許以一些利益,讓他手持書信去省城告狀。計劃在秋后迅速成型,但徐地主原本堅定的心意因為葛愛娣獻策發(fā)生動搖,這封書信沒有來得及寫,所以買活軍手里掌握的實在證據(jù)便是族長出面找了個后生,徐地主不肯承認自己和族長有聯(lián)系,僥幸逃脫懲罰,族長被定為首惡,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送到彬山去挖礦了。
一般來說,除了個別時候吃相難看,一姓之長在族里都還是有威望的,族長被送走,徐地主在族里威望大跌,再沒有鬧事的資本。他總算也沒有笨到極點,知道謝雙瑤放他一馬便是因為他可能還有用處,徐地主為了讓自己的用處變現(xiàn),比以前積極進取很多,托人問了謝隊長做買賣的忌諱,得知買活軍允許治下民眾拿籌子買貨,自行聯(lián)絡銷路,只是要從盈利中抽頭,便立刻拿出大量籌子,定了一批鐵質農(nóng)具打算去許縣賣。
馬臉小吳對徐地主的死活并不感興趣,只是怕他繼續(xù)耍心眼,截留利潤?!叭羲哧庩柡贤撛趺崔k?”
“已經(jīng)讓人去打聽農(nóng)具時價了,他要吞也吞不了多少,”謝雙瑤說,“而且從我們這里拿貨,我們已經(jīng)有了利潤,給經(jīng)銷商一部分利潤空間也是應該的。你去把他叫來。”
徐地主很快就被喊到謝雙瑤面前,一個勁給她哈腰作揖地賠罪,謝雙瑤大模大樣地坐著,吐出一個字,“坐?!?br>
徐地主斜簽著坐下來,謝雙瑤拿起米花盤,倒了半盤子在他手心里,“吃吧?!?br>
米花是前天爆的,裝在壇子里,還不曾受潮,放在嘴里抿幾下,化成香甜的液體,剛吃下的這一粒顯得很飄渺,除了香氣以外好像什么都不剩,反而勾著饞蟲,過癮的吃法是一抓一把,直接塞進嘴里,狠狠地嚼著,咔嗤咔嗤地發(fā)出聲音,滿嘴都是滿足的濃香,這就要求米花保證脆度,盡快吃完,謝雙瑤把剩下的一小把米花全扔進嘴巴里,一邊嚼一邊皺眉:和前天剛爆出來時候比,沒有完全軟掉,但明顯已沒那么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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