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高鵬指天的手勢，蔣賀之也抬起了頭，望向那盞亮著孤燈的窗口。大樓風吹雨淋多年，窗扇銹跡斑斑，墻皮大塊脫落，反襯得這盞孤燈如此圣潔明亮，自夜色中望出去，神龕一樣。

        這地方他太熟了。這般空守一夜、渴盼而不得的狀態(tài)也太熟了。

        “要叫他們過來嗎？”這個“他們”是指其他的保鏢，高鵬事先偵查了周遭區(qū)域，判斷自己一人也能應付余下可能發(fā)生的情況，便放了兩個兄弟去歇一會兒。

        “不用，我陪你守一會兒。”

        哪兒是陪著我，分明是守著他。高鵬不至于這么沒情商地戳穿自己的老板，兩個高大的男人并肩倚住車門，一邊沒頭沒尾地瞎聊，一邊共同仰望著那盞未滅的燈。一陣漸漸鼓蕩起來的夜風撥開天和地之間的霧縠，今晚的月色又清又艷，殊為難得。

        “為你帶的咖啡?！笔Y賀之才想起自己的來意，遞上咖啡道，“這么仰著脖子熬一宿很累的，我也熬過?！?br>
        “我不喝咖啡，”豈知高鵬卻搖了搖頭，“一股藥味兒，喝不慣?！?br>
        “我也不喝?！笔Y賀之摸了摸棱棱塊塊的腹，皺了皺挺直的鼻子，“查了一天案子還沒吃飯呢，你車上有吃的么？”

        “有?！备啭i弓身翻找凱美瑞的副駕駛座，然后不知打哪兒翻出一只壓扁了的椰絲面包、兩只真空包裝的五香鹵蛋，遞過去。

        “太糙了，”蔣賀之瞥了這些東西一眼，露出“不精致，毋寧死”的嫌惡之色，“不要?！?br>
        “操，忘了，你是少爺?！备啭i并非出生于粵地，一口北方人的普通話字正腔圓。雖說初見跟這位三少爺不太愉快，如今兩人的關系已似朋友，他為對方撕了一枚鹵蛋的包裝，又遞上去勸，“嘗嘗吧，這蛋真挺好吃的?！?br>
        “你還知道我是少爺，”蔣賀之擺譜地把頭別向一側，仍然一臉嫌棄地拒絕，“不要。”

        “那就只有泡面了。不過沒熱水，只能干嚼?！?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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