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俊文口中的“皇爺”是張耀元,繼父付勉是省公安廳廳長,母親張婭是光業(yè)銀行粵東省分行的行長,可見也是出生即在羅馬的一個二代??上乐胁蛔悖衅つw病。臉上、手上密布灰褐色的魚鱗狀皮屑,瞧來像條蛻皮中的蛇。他的眼白偏大,眼珠卻小,也跟蛇一樣透著陰冷和狡獪,但說起話來卻是一股惹人嫌的油膩腔調(diào)。
“神經(jīng)病,說了多少次,別叫我‘皇爺’!”張耀元也不抽煙,但兜里常年備著一只法國奢侈品牌的打火機,貴金屬制成,雕紋考究,非常漂亮。任火苗明明滅滅,他??崴频陌淹嬷种械拇蚧饳C,探了探頭,對周晨鳶道,“周公子,要我跟老付同志說一聲嗎?”
“暫時不用。”周公子身體素質(zhì)過硬,這點小傷自然不在話下,而且聽公安那邊反饋,他倆也算傷得半斤八兩,他鼻梁骨折,蔣賀之也眉骨斷裂。周晨鳶素來喜怒無忌,心情好的時候,看什么都寬容,看什么也都順眼。眼下他心情就不錯——歸根究底,是那日盛寧的反應太令他滿意了。他摸了摸嘴唇,笑笑說,“媳婦兒身體不好,最近就不想再惹他生氣了?!?br>
聽了這話,張耀元一聳肩膀,又問身邊的路俊文:“金烏山那幾塊地呢,你弄到手沒有?可千萬別弄成長留街那樣,一群刁民,兩年了都遷不走?!?br>
路俊文卻很自信:“放心吧,我從來不跟刁民打交道,那邊不是刁民,是農(nóng)民。農(nóng)民么,單純、質(zhì)樸、好騙,我早就都謀劃好了。不出一個星期,他們那些土地就轉(zhuǎn)讓定了?!?br>
“這么自信?”周晨鳶也微微蹙眉,接話道,“洸州北邊其實也有大塊空閑用地,如果不是我爸堅持,不會讓江埔區(qū)區(qū)級政府參與科學城的打造??伞罔F一響,黃金萬兩’,這會兒都已經(jīng)炸山挖起隧道了,除了那些農(nóng)民,聽說那個金烏名城也住進了不少住戶,他們真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都搬走嗎?別到時候連萬畝地都弄不下來,以后還怎么繼續(xù)擴建,怎么對標上海的張江高科?”高科基金要搞科學城,要推政企合作的產(chǎn)業(yè)新模式,一旦這塊地皮、這個園區(qū)與政府共享,所有落戶的企業(yè)都得由著錦地集團參股,美其名曰“孵化”,其實就是分贓,分國家的錢,分股民的錢,分普通老百姓的錢。他們四個都是利益相關(guān)方,對著3000億虎視耽耽。
路俊文道:“本來能找新湘軍嚇唬嚇唬這群不肯拿錢走人的業(yè)主,可惜現(xiàn)在不行了,打黑形勢太嚴峻,沒人敢接這活了。不過法院都判了,到時候讓‘皇爺’出馬,隨便找個‘爛尾樓居住不安全’的理由就全能轟出去了。”停頓一下,他又拍著胸脯道,“表弟,你等著吧,五一之后必見分曉?!?br>
話到這份上,周晨鳶也就放心了。忽然間,他雙眼狠狠一亮,繼而便有些夸張地吹起口哨,鼓起掌。原來是盛寧從幕后走向了臺前,正對著臺上兩位東亞臺的主持人交待著一會兒啟動儀式的細節(jié)。
“我媳婦兒漂亮吧?”周晨鳶覷左看右,滿臉驕傲。
“漂亮,好漂亮!”另一手邊的胖子杜思銘也跟著興奮地鼓掌,在周晨鳶一記瞪目下,又蔫回去了。
確實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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