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全村總面積近7000畝地,其中耕地面積就有5000多畝?!?br>
“這么大?”盛寧想了想,問,“那這5000畝地里有多少撂荒耕地呢?”
“我們村沒有撂荒地。我們新密村屬于蓮華區(qū)新田鎮(zhèn),土地平曠,都是多年形成的實打實的高產田。我們村共有18個村民小組,現(xiàn)有居住人口1600多人。”老農跟燕子一樣,提及種地養(yǎng)家就眉舒目展、倍感驕傲,他前前后后這么拿手一指,“前面的泰平村,后面的柏陽村,征的征、租的租,聽說都要拿來蓋高樓、建廠房了。”
因為沈司鴻留下的線索,盛寧對金烏山一帶的信息總是格外關注。他多方調查發(fā)現(xiàn),這5000畝高產良田已逐漸被一片鋼筋水泥包圍了。圍棋里管這種危急態(tài)勢叫“抱吃”,圍而食之,無可遁逃。想了想,他又問:“你說你們前后兩個村莊都被租用了土地,難道就沒有公司或個人找過你們,也想租用你們村的土地嗎?”
“當然有了,還不少呢,我們村為此還投了票。我們有18個村小組集體,得至少拿到13票才能通過,不過每回投票都差這么一兩票,反正就是過不了。”對于村民們不愿意租出土地,老農這么解釋,“我們村的大部分人膽子都小,沒怎么讀過書,也學不會什么新技術,只能土里刨金、靠田吃田。再說,聽說別的村,有些村民拿到了土地租賃的一次性補償款,市中心的房子買不起,就去周邊的城鄉(xiāng)交界處買房子,結果房子成了爛尾樓,地也沒了,錢也沒了,還不如守著一塊田,本本分分地過日子呢?!?br>
法律規(guī)定,得經三分之二以上村民代表的同意,農用土地才可以進行流轉。流程沒有問題,盛寧稍稍寬心,想到了泥石流埋人的“舊聞”,又問:“前陣子政府炸山作業(yè),對你們村子有影響嗎?”見老農面色忽變,似不敢吐露實情,他便自報了檢察官的身份,鼓勵地說,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訴我。
“有啊,影響大著呢!”一聽盛寧是檢察官,周遭一些農民瞬間都棄了手里的農活,烏泱泱地全圍了上來。
他們都聽過燕子“車大炮1”,曉得她認識牛氣哄哄的官兒,沒想到竟真見到活的了。一位四五十歲、衣著簡樸的農婦對他講,“那天炸山,我還以為地震了,突然好大一塊石頭,嗖一下穿透玻璃飛了進來,擦著我耳朵就過去了,差點把我耳朵削掉,你看——”說著,她朝他一歪頭,撩開被汗水黏膩在一起的一縷頭發(fā),耳朵后頭果然有一道暗紅色的結痂許久的疤。
“以前也下過這么密集的雨,但從來沒發(fā)生過山體滑坡的事故,雖說那六個人后來都被救出來了,可這樣頻繁炸山,我們老百姓真沒法子活了?!?br>
“我們這兒好多人家的屋子,房頂塌了,墻也裂了,而且離爆破點越近的,受災越重。距上次炸山過去都兩個月了,我們向有關部門反映,也沒見有人搭理我們。”村民們七嘴八舌,管盛寧叫“領導”,眼巴巴地問,“領導,您能管管嗎?”
“不過,炸山是為了通高速公路,以后可能還要通地鐵。像新田鎮(zhèn),以農業(yè)為經濟支柱,打通城鄉(xiāng)雙向物流能大幅提高農產品的運輸量,還能增加你們村子旅游業(yè)和其他服務業(yè)的收入,長遠來看,肯定是利大于弊?!闭ㄉ酵肥墙涍^審批的,也沒有釀成人員傷亡,盛寧不敢跟村民們打包票,只說,“請各位給我點時間了解情況,我回去以后會先請專業(yè)的評估團隊對你們房屋受損的情況進行鑒定?!?br>
那頭盛寧跟村民們了解著想要了解的情況,這頭蔣賀之也跟燕子體驗夠了“汗滴禾下土”的艱辛。兩人坐在了一望無際的水稻田邊,蔣賀之捋了捋耷拉下來的額發(fā),扭著臉,一眼不眨地望著遠處的盛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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