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上的照片不止一張,隋郁渾身都緊繃著,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釋。他知道這種行為太怪,也太惡劣了。就連向云來看到他海域之中的怪異面孔,都不曾令他這樣緊張和慌亂。他的心跳得那么兇猛,狹小的空間把這劇烈的搏動無限放大,他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寧愿向云來覺得他危險,覺得他奇怪,也不想讓向云來以為他無恥。
拷問帶來的影響還在隋郁頭腦里震蕩,他的耳朵嗡嗡響,只大約聽見向云來說話,但聽不清楚。他忽然憤怒了,對自己憤怒,對向云來的無動于衷憤怒,他抓過那張照片就要撕碎。
向云來把照片搶在了手里。
挺好看的,別弄壞了。照片被向云來壓在鏡子上,小心地抻平。他重新把照片貼在了光滑的鏡面上,和其他彰顯隋郁何其無恥的照片一起。
隋郁看不到鏡中的惡獸了。照片擋住了他的視線,原本應該映出他臉龐的位置是向云來和他的象鼩。
向云來走出洗手間,隋郁看見他泛紅的耳朵。
空空蕩蕩的家讓向云來止步,但很快,他看見了冰箱上的照片。還有櫥柜,還有窗戶,所有鏡面都有向云來的小小臉龐。
向云來會問:這是哪里拍的?什么時候拍的?
隋郁跟在他身后一一解釋。
他們都在拼命地提問和解答,只有不斷說話,才能讓一切正常維持下去。容忍一個人的卑鄙和無恥,就等于容許一切。他們在房子里逡巡,總是拉開一點兒距離,一米,半米,二三十厘米。在百事可靠閑聊的時候,在前夜酒吧門口燒烤的時候,一起探訪37份檔案的時候,或者某些向云來根本想不起來、但被隋郁珍重記住的時刻。它們非常具體地形成了紙片上的瞬間。
向云來從冰箱上拿下一張照片,是他站在河堤邊發(fā)愣的樣子。沒有問題了,他只好說:你家里不應該裝鏡子的。這種能映照出人的東西也最好不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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