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懸的牌匾上書“中正仁和”,所以殿下每一個臣子都謹(jǐn)記著中庸立身之道,頭恨不得低垂到地上,好叫那位能掌控人生死的天子能夠短暫地忽略自己。
唯有大殿正中,跪伏著一位大紅官服的男子。他看起來極年輕,烏黑的官帽襯得他唇紅齒白,面如冠玉,任誰見了,都會贊一句“郎君好相貌”。
“微臣所言,句句肺腑。北戎南窺我大綏多年,邊關(guān)烽火不斷,百姓苦之久矣?,F(xiàn)如今北戎厲兵秣馬,有南侵之意,不得不防……”
他說得越來越快,聲音卻愈發(fā)堅定。只可惜,高坐龍椅的君主卻并無興致,反而垂著眼睛,百無聊賴地玩弄著玉扳指。
“……仰不可敬奉祖先,俯不可慰勉黎民,是動搖我大綏根基……”
“夠了!”皇帝被臣子的滔滔不絕擾得心煩,出言打斷道,“北戎乃是蠻夷小國,我大綏略施恩典,有又何妨?朕看是卿庸人自擾罷了。說到敬奉祖先,朕還要與天師商討成仙之道,無事退朝!”
當(dāng)今圣上沉迷仙道,不理政事已經(jīng)是眾臣明知的事情。
那進言的臣子還要出言,可皇帝已經(jīng)起身準(zhǔn)備離開。臣子看著那一抹明黃色的背影,一時只覺荒唐??嘧x十多載,卻是為了事奉這樣一位君主。原以為為官之后能一展抱負(fù),為民執(zhí)言,到頭卻是這樣的結(jié)果!
他越想越心酸,越想越憤慨。又想到為臣之道,若不遇明君,當(dāng)以身為諫,喚君主察納善言。
是為死諫!
“若今日以臣之命,能讓陛下明蒼生之困,是人生幸事,快哉!”
他大喝一聲,疾步前奔,紅色的身影宛如鬼魅,決絕地一頭向著大殿的紅墻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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