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上就不怕養(yǎng)肥了范赫,以后不好處置?”
“你看那糧食、藥材、鹽鐵、馬匹之類的物資,何曾入過武威郡?要是有人敢交易這些,早被砍頭了。買賣的都是些絲綢、瓷器、珠寶之類的奢華物罷了。對了,進(jìn)了這里后,旁的不要管,要你做什么,只有人吩咐。還有你要處處高調(diào)?!币姴2唤猓嵔忉尩溃骸澳阋娺^哪個細(xì)作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的?”
昌福恍然大悟,安心地?fù)е鴲廴怂チ恕?br>
此后的時日,昌福果然照著董姝韻的吩咐處處高調(diào),先是回鄉(xiāng)祭拜了先祖修了祠堂。又置辦了一處頗大的宅院,四處買人進(jìn)府做工。后到當(dāng)初買自己的人家借口贖妹妹大鬧一場。再更是高價挖來了幾個有水準(zhǔn)的大夫開了個藥鋪坐堂。這其中,她又做成了兩筆生意,讓許明十分滿意,雖然仍是價高的離譜,但好歹都是上品貨物。
這一來,許明倒是不疑心了,卻很是頭疼,鬧得人盡皆知,這私商還怎么做?萬一給范赫知道了,他腦袋就得搬家。于是讓郭忠義去說了一下。昌福按照董家姐妹教的,請來郭秀才,趁機(jī)和郭家父子結(jié)盟,做私中之私,夾帶自己的藥材出去販賣。武威郡山多,珍貴藥材頗多,正好賺錢。郭家父子貪財當(dāng)然一口答應(yīng)。昌福順勢與郭忠義結(jié)為兄弟,改口叫郭秀才為伯父。郭家父子傍上了財神,自然也是樂不可支。自此兩家走動頗為頻繁,董家姐妹更是將郭氏家眷哄得是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有次喝酒,昌福聽郭忠義說,范赫給心腹將領(lǐng)的獎賞都是一箱箱的黃金。不由得第一次生出鄙夷之心,用錢來籠絡(luò)人心,范赫果然比皇帝差遠(yuǎn)了。
轉(zhuǎn)眼到了九月初九重陽,昌福一家也不想出去登高,索性在家里過節(jié)。重陽習(xí)俗有賞菊、喝菊花酒、吃重陽糕。一家人吃吃喝喝興趣盎然讓昌福十分滿意。只是吃到重陽糕時,昌福直直搖頭道:“這味道太差,哪里及得上以前我吃的?!倍医忝弥浪郧笆腔蕦m尚食處的,均笑道:“你以前不是有手藝?去弄一兩個給我們瞧瞧啊?!?br>
昌福立即起身,笑道:“等著,我去去就來?!闭f著,直向廚房而來,卻里面只有個瘦弱廚娘在燒火,于是命令那廚娘道:“去拿些面粉雞蛋酥油來?!?br>
那廚娘低著頭顫顫站起,微微抬了頭,一瞬間兩人都愣住了。直到貼身丫鬟來喊,這二人才回過神。那丫鬟就是當(dāng)初酉陽給指派的,見這情形微妙,待昌福失魂落魄一走,便立即制住廚娘將其關(guān)到了個隱蔽的房間,回去后又對董家姐妹說了。董家姐妹覺得蹊蹺,互相對視一眼。董姝韻起身將孩子交給姐姐,拉著昌福回了房,問道:“到底有什么事?你可千萬別瞞,這里兇險,稍有差池全家性命不保。”
昌福一臉灰白,“是淮兒,她瘦多了,憔悴多了??梢娛沁^的不好?!?br>
董姝韻心里一緊,照著丫鬟說的,必定是認(rèn)出昌福。她定了定心,問:“你當(dāng)如何?”又見昌福失魂落魄地直搖頭,便知也問不出什么了。只得先寬慰了幾句,又去找姐姐商量。姐妹倆自然知道昌福身份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設(shè)想,她們的意思都是滅口??刹:湍菑N娘畢竟是八年的情分啊,會不會對她們有所怨毒?商討一番,她們還是決定將此決定告訴昌福,就算有怨毒,也比泄露身份全家喪命要好。
昌福聽聞,低著頭渾身哆嗦,眼淚不住地流。董姝韻并不上前去安慰,只強(qiáng)迫她抬頭,盯住她的眼睛,苦澀道:“想想這些天過得日子,你有妻有兒,快活嗎?但是你的身份只要泄露一絲風(fēng)聲,你妻兒的下場,你可曾想過!我知道,你的淮兒是個好女人,她不會說出你的事情的,但是萬一,她酒后、夢中、不經(jīng)意間,稍露口風(fēng),我們可就沒有活路了。也許比死都慘,就憑我和姐姐的樣貌,你覺得能免于凌/辱嗎?說不定還會被賣到軍營做軍妓,你想過這些沒有!”
昌福終于止住淚水,死命地咬住嘴唇,狠狠地點點頭。晚上時,廚娘被帶到了一處奢華的屋子,桌上擺滿了佳肴,昌福正含笑望著她。她一晃神,低頭瞧瞧身上的衣服,眼淚落下。
昌福溫柔地拉過她的手,讓她挨著自己坐下,親自給她斟了杯酒,憐惜地問,“淮兒,你可好?”一語說完,也是淚流滿面。
兩人對哭了一陣,方才漸漸收了淚。之后又說起以前在宮中的趣事,不由地又笑了起來。只是說到出宮后,淮兒眼圈又紅了,哽咽著說了經(jīng)歷,原來她回鄉(xiāng)不久便被父親許給了一戶屠戶,新婚夜沒有落紅,從此被丈夫打罵不止。后來生了個男嬰,原以為延續(xù)了夫家的香火,處境會好轉(zhuǎn),卻不料,丈夫更加變本加厲,說孩子不知是誰的野/種,對她更是虐打。她實在不能忍受,正巧見有大戶招廚娘便來了,如今丈夫見她能拿錢回去了,對她態(tài)度稍微好些。
昌福聽得心疼,又落下淚來,“都是我害的你,早知你要出宮,當(dāng)初就不該和你肌膚相親的。”
淮兒哭得傷心,“別這樣說,我早后悔了,早知是今日這情形,就該和你老死在宮中。想想當(dāng)初,你是何等疼我,我就是個不知福的,辜負(fù)了你,辜負(fù)了咱們的誓言,就是該受罰的?!?br>
聽到這,昌福拿起酒杯的手直顫抖。淮兒按住她的手,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笑得凄苦,“如今誰都知道武威郡和朝廷不對付,你突然來到這里,還扮作男人,又有妻有子,我也是宮中待過的,什么沒聽過,即使你想留我,你們那些人也不會留我的。能在死前看見你,我也心甘了,是我對不起你,自作自受的。只求你善待我兒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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