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仙柔稍顯滿意,“旁人恃寵而驕,武師德是恃寵而顯,處處顯著高人一等,收攏人心太過,明里是為了朝廷,暗里私心更甚。你不要學(xué)他的為人,要學(xué)他的處事。”她心里也明白,武師德死的確實冤,但這就是皇權(quán)的威嚴(yán),決不允許任何事、任何人凌駕于上的。天下的人心,只能皇上拉攏。你來拉攏,就算是忠心為了朝廷,皇帝也不會放過你。你拉攏來的人,效忠皇上,效忠朝廷,也效忠你,哪朝哪代哪個皇帝能答應(yīng)?武師德這點看不透,也就只能落得這樣的下場。但是酉陽不一樣,自己的心腹,性子又穩(wěn),絕對忠心不二,自己不能讓她犯了糊涂。
酉陽感激地跪下,娘娘的這些提點在外人聽來可就是大不敬的話,這分明就是告訴她,不要功高蓋主。也等于是間接告訴了她武師德這般下場的原因。
不光是酉陽,連帶著申菊和銀月都感激萬分地跪下,都是玲瓏人,娘娘這樣說,真是拿她們當(dāng)自己人。
閔仙柔示意她們起來,又對酉陽道:“肯定董家與此有關(guān),信鴿只是其一,信的內(nèi)容便是其二。信上說‘對方少三十金’,竟用了‘金’字。在行文中,‘金’即可做黃金解釋,又可做白銀解釋。行商之人,賬目清晰最為要緊,怎可為了咬文嚼字寫這等模糊之語。你們說,馬強長久掌管戶部,會犯此等不入流的錯?想必董平也怕這信落入皇上手中,又自以為是覺得,養(yǎng)得起信鴿傳遞書信的必是大商家,三十兩白銀恐怕不在乎,故而隨手寫了‘金’,以為旁人會解釋為黃金,殊不知賬房先生可沒他這樣的學(xué)問。士農(nóng)工商,哼,真是好笑,他豪門望族出身,哪里知道在他們這些士子眼中最末流的商家可是從不會用黃金交易買賣。董樺怎會有這等蠢鈍之子。”
申菊笑道:“恐怕董樺他自己也不知道呢。原來娘娘早就知道勾結(jié)閔煜的是董家?!彼陀详?、銀月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自小她們就知道娘娘智慧無雙心細(xì)如發(fā),只沒想到三教九流中竟沒有娘娘不知道的事。
閔仙柔微閉著眼睛,斜靠在內(nèi)殿的炕墊上,她不是神,也是梳理了好幾日,累神的很。勾結(jié)閔煜,董家自是嫌疑很大,但馬家和范赫也不能排除,甚至李朗,她都要細(xì)細(xì)思量。不過今晚都已安排妥當(dāng),她也稍微能輕松一下?!盎貙m吧??磥碚縿D一時半會也不能回京了?!彼蝗幻碱^輕蹙,“酉陽,你趕緊告之衛(wèi)緒,讓他即可準(zhǔn)備,今夜開拔,火速趕去天門嶺?!?br>
酉陽不敢耽誤,立刻領(lǐng)命而去。銀月見娘娘神態(tài)疲倦,趕緊跪下輕輕替娘娘按揉腿腳,申菊也忙端來小米粥呈上,心疼道:“娘娘您可千萬別焦急上火。”
閔仙柔淺嘗了兩口粥便放下碗,緩了緩神,道:“湛凞來信只說尋不著北狄主力,董平信中卻說‘恐月余不回’,由此看來我軍找不到敵軍已有些時日,那董平才會有此一說。戰(zhàn)局瞬息變化,他定已寫過許多密信,此次是再三提醒閔煜,我軍短期內(nèi)回不來。本宮肯定閔煜早已得知鉅城戰(zhàn)事僵持?!彼p手覆上隆起的腹部,苦笑道:“都是這小家伙太折騰,讓本宮一時大意。”
申菊擔(dān)心道:“娘娘,依奴婢看,您別和那些賊子費心了,干脆派兵到董家和小銅山,直接剿滅算了?!?br>
閔仙柔微微搖首,“知道你為本官好,只是證據(jù)呢?現(xiàn)今我們何來董氏謀反的證據(jù)?僅憑信鴿?寺廟是佛門清修之地,貿(mào)然派兵,豈不是給董家留有口實?又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董樺能在晉末帝眼皮下修了這樣個暗點,必有些門道。你也聽酉陽說了,那里呈品字型,攻守互依,再有些密道之類的,若是不能一網(wǎng)打盡,留了漏網(wǎng)之魚,更是禍害。本宮不管董樺現(xiàn)是不是真病,不過再等幾日,本宮定要他大病一場?!?br>
回到寢宮后,李嬤嬤和周醫(yī)官立即過來查看娘娘的身體,見沒什么異樣,才松了口氣。李嬤嬤苦口婆心道:“娘娘,這如今是七月底了,您已經(jīng)是懷了九月的身子,說不定何時就生了,您能安心待產(chǎn)嗎?別讓老奴的心老揪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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