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凞狡黠一笑,“我只用一句話便能堵住他們的嘴。你等著瞧吧?!?br>
次日朝堂上,果然如預(yù)料一般,孫達(dá)理言辭激烈,甚至說出了“律法不嚴(yán),國將不國”的重言,叫人看著好像他是大端朝第一忠臣般。
湛凞等他說完,只淡淡說了句,“孫大人就這么想讓他們九族盡誅?”
孫達(dá)理還沒意識到什么,董樺卻反應(yīng)過來,趕緊給孫達(dá)理使了個眼色。孫達(dá)理一驚,馬上閉嘴,很快也明白了,暗自懊悔,光顧著算計皇上,竟沒有顧及自己人的心。用人家時怎樣拉攏都可,棄之時竟要誅人家九族,不讓人心寒才怪。他是董樺的心腹,在別人眼里就是代表董樺。他這樣一鬧,以后誰還敢給董家賣命。
湛凞瞧見刑部、工部那些和董家走得近的官員個個面有哀恨之色,心中大是痛快,一甩袖子,自得地退朝了。其后的幾日,湛凞故意稱病不上朝,好教臣子們看著以為她是為于元廷一案的判決躲著董黨。且不說她這邊的日子過得舒心愜意,那董府上下卻是一片愁云。
原來董樺在科舉之事不如他意,心里總憋著一股子火氣,老是覺得身上有些不適。前幾日孫達(dá)理在朝堂上失言,讓他頓覺不安?;噬洗髲埰旃牡貜夭樨曉呼[事之人,自己的黨羽本就心生惶恐,他費了好大勁才安撫住,結(jié)果因?qū)O達(dá)理的無心之失,黨羽們又心生離異,簡直就是火上澆油,可孫達(dá)理是他的鐵桿心腹,他怎能在這時再讓人寒心。當(dāng)晚他就命人以自己的名義邀黨羽們過府一敘,沒成想,那些大權(quán)在握的同僚們個個像是約定好的一般,以各種借口推脫不來。他是怒火攻心,當(dāng)夜就一病不起。這下急壞了董平,卻讓董世杰輕松起來。
董家這位少公子一向自命風(fēng)流,那“京城三杰”的名頭也不是莫須有的。董樺對他抱有厚望,教育極其嚴(yán)苛,他也只能少有和些所謂的名士才俊來往。董樺一病,董平忙著照顧父親,也沒人再去約束他。早晚給長輩問安后,他便出府去“以文會友”。其實一幫公子哥在一起,無非就是做些他們自以為附庸風(fēng)雅的事。外人看來就是流連于勾欄瓦肆的吃喝玩樂。這日中午輪到董世杰做東,請客的地方自然是城中最好的酒樓。這里原來叫摘星樓,不知為什么改為同慶樓,內(nèi)里的格局還是一樣的,只是規(guī)矩變了。二三層不再是達(dá)官顯貴的專屬,只要出得起價錢,座位任君挑選。
董世杰為顯身份,自然選了三層的豪間。一番相互吹噓后,眾人推杯換盞興致高漲,說得都是哪家青樓的姑娘面容標(biāo)致、嗓子出眾等等之類的話語。談性正濃時,隔壁房間突兀地傳來叫好聲,這幫紈绔子弟被嚇了一跳,猛然間冷下場來,就聽隔壁有人高聲道:“皇上訓(xùn)斥的對啊。我原還對那個外族人成為狀元心有不忿呢,聽李兄念過他的文章后,唉,小弟真是自愧不如?;噬系男亟笳媸莵児盼从邪?。”
又有人道:“怎么你沒去貢院前看文?別說是慕中原,就是那十一歲的小女掛我都比不得啊。慚愧慚愧?!?br>
第三人緊接著道:“皇上此舉真是大快人心。不但在貢院前張貼了中試者的文章,還讓他們接受天下人的詰問,圣旨上說這叫君授其問。我看以后誰還敢徇私賄賂。雖說我落了第,但我心中一百個服氣?!边@人所說的君授其問,后來被簡稱為授問,極受后人推崇。
有人搶著說:“天降大才定然不拘一格;去門第重才識,公平為先;皇上的話真是字字珠璣,說到我心坎里了。我大端有此明君,實乃百姓之福啊。隔日我就回鄉(xiāng)苦讀,來年此時愿在貢院接受詰問啊?!?br>
馬上傳出一陣笑聲,有人接口,“我也正有此意。不知李兄作何打算?我原以為此次科考都是我等寒門士子,不想也有李兄這樣的富戶。我聽說皇上明年有意開武舉,李兄武藝出眾,定是要留在京城了。”
“在前晉昏君的統(tǒng)治下,我們這次富戶所受的盤剝壓榨比寒門更甚。唉,再過些日子,雪一化凈,北狄又要開始騷擾邊境了。年年俱是如此。前晉用百姓的錢糧血汗換他閔氏江山?,F(xiàn)在,皇上說了我大端的王土定會包括北狄之疆?!蹦莻€被稱作“李兄”的人語氣甚是興奮,“我這就回鉅城,投軍到李朗將軍麾下,今年必有大仗。”
這幾人議論的興高采烈,可聽在董世杰的耳朵你,真如鋼針利箭般扎得他渾身難受,心頭火起。他猛地站起,就要沖出去找隔壁的鬧事。有機靈的知道他要干什么,趕緊拉住勸慰,可哪里又能勸得住。此刻間,房門猛地被人踹開,一人怒氣沖沖進來,抬手給了董世杰一耳光。其余人定睛一看,竟是董平。一個個頓時嚇得噤聲,悄悄都溜走了。
房間中只剩董家父子對視而立。良久,董平才長嘆一聲,面上甚是無奈道:“如今董家正值多事之秋,你卻日日廝混,叫人拿了把柄,怎生是好。”
董世杰面色黯然,頹然坐下,哭道:“爹,孩兒委屈啊。公主選駙馬時,爺爺說為了董家要孩兒放棄,當(dāng)時兒子的心多痛,您知道嗎?后來爺爺又要兒子做皇夫,言之鑿鑿,兒子深信不疑,好友間都來恭賀,誰知一轉(zhuǎn)眼倒把自己妹妹搭進去了。兒子就這樣和那韓亮節(jié)一般,成了京城的笑柄。兒的這口氣,”他不住地捶胸,干嚎道:“堵在這兒,憋屈難受啊。那個女人,開口前晉昏暗,閉口君權(quán)神授,把她自己標(biāo)榜的好似神仙下凡。呸,這些個騙人的鬼話糊弄白丁也就罷了,為什么那些飽讀詩書的士子也他媽相信?明明她就是淫/穢不堪、無恥逆?zhèn)惖呐恕槭裁创蠹叶急凰那裳粤钌沈_,都說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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