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什么遺憾?”他微屈著膝,腳尖蹬住爬犁,靠左手死死扒著,探出右手去抓空中蕩來蕩去的韁繩,語氣依然溫和。
說話間,他再一次抓空。
時婕也緊盯著那條仿佛有意跟他們玩躲貓貓的活物般的韁繩,一抬眼,發(fā)現(xiàn)他們此刻竟疾馳在一片空曠的雪原上,而殺紅了眼的萌萌正馬不停蹄地朝前方的密林直奔而去。馬上他們就要撞死在某棵粗壯的大樹上,并在死前被林間尖利的枝杈凌遲個體無完膚。
時婕聽見身下的木頭結(jié)構(gòu)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悶響,像是沉重而無力的嘆息,像是深夜病房里蔡秀芹術(shù)后的呼吸聲。
有什么遺憾呢?
是遺憾的。遺憾她在人世間走了一遭,毫無成就,甚至連出生時便擁有的,竟也在歲月里無聲無息地失去。
遺憾她既沒有毫無保留地愛過哪個人,也沒被哪個人毫無保留地愛過。
每次眨眼,森林都以倍速在眼前放大,時婕絕望地閉上眼,嘆了口氣,“遺憾,到最后也沒睡到你?!?br>
她隱約聽見一聲笑,卻沒看見江承終于抓住韁繩,攀著它如獵豹般躍起,低伏在馬背上,拉緊韁繩——馬沒停,他飛快地把韁繩在馬脖子上繞了兩圈,狠命一勒!
馬兒猛地發(fā)出嘶鳴,立起身子,前蹄在半空蹬了幾下,從受驚狀態(tài)中清醒過來,卻又被爬犁的慣性推出去好幾米,最終在撞上大樹前停下,噴出的鼻息冒著白氣,融化了樹干上一小片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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