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藍希音依舊慶幸,段輕寒這個人,擁有世界上最好的涵養(yǎng)和最不顯山不露水的脾氣。如果當時換了另外一個人在場的話,或許,她早就挨了一巴掌了。
后來,她慢慢地了解到,以段輕寒的家世背景,想要整死她,或許連句話都不用說,一個眼神就足夠了。那些圍在他身邊,懂得察言觀色的人,時時刻刻在尋找向他獻媚的機會。收拾一個不知天高地厚,膽敢諷刺段輕寒的小丫頭片子,無疑是件又輕松又立功的美差。
所幸的是,當時的段輕寒聽到她的話后,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他看起來很少笑,表情也不多,臉上大部分時間都掛著探詢的神情,像是總在猜測對方的心思。當時的他,也是這樣的一副姿態(tài),不過眼神曾經(jīng)短暫地在她和穆蕭聲之間來回切換。最終,他將目光定在自己的臉上,彬彬有禮道:“顧琳琳她住這家醫(yī)院嗎?可以麻煩你帶我去她病房一下嗎?我有些話想和她談?wù)?。?br>
藍希音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其實很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這一輩子,還沒試過這么尖刻地評價一個人,更何況,對方還算是個陌生人,與她無冤無仇。
就像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歉意似的,藍希音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開。段輕寒則跟在她后面,一直沉默不語。宋悅?cè)挥行└悴磺宄卣驹谀抢铮⑽⒌拖铝祟^,目光卻一直在穆蕭聲的身上掃來掃去。她猶豫了片刻后,也跟了上去,醫(yī)院門口一下子就只剩那輛車,還陪在穆蕭聲的身邊。
那個時候,中午的陽光正盛,穆蕭聲卻沒來由地覺得身上一陣發(fā)涼,就像是突然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涌冰水,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感覺到了這種冰涼刺骨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剛剛好像聽到了某個名字,在腦子里一閃而過后,又像肥皂泡似的輕輕破滅了。
顧琳琳!仿佛電光石火間,這個名字突然又躥了出來,驚得穆蕭聲不自覺地后退了一步,渾身冷汗直冒。
顧琳琳就住在住院部的六樓,因為是本院職工,她受到的待遇還不錯。在這家一向床位緊張,按家世背景決定是否病人的醫(yī)院里,她被分到了一個單間,位于六樓走廊最靠里的位置。
宋悅?cè)灰恢备谧詈竺妫系搅鶚堑臅r候,被幾個小護士拉住了。那是在六樓值班的護士,都知道樓下檢驗科的顧琳琳割脈自殺的事情,自然極為好奇?,F(xiàn)在見藍希音領(lǐng)著個帥氣的男人往她的病房走,不由八卦心起。于是,當藍希音走到顧琳琳的病房門口時,宋悅?cè)灰讶粵]有了蹤影。
她指了指那扇房門,輕聲道:“就是這里?!比缓螅智昧饲瞄T,不等里面的人回答,就推門走了進去。
這個時間,顧琳琳的爸媽都下去吃飯了,只剩她一個人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就像是尊蠟像,一點沒有生氣。
這副情形看在外行人的眼里,不免有些擔(dān)心,但對于醫(yī)科畢業(yè)的藍希音來說,卻不算什么。她知道,人已經(jīng)救回來了,就是比較虛弱而已,只要再過上一周,顧琳琳就又會恢復(fù)到七八成的模樣,臉上自然會有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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