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dāng)然知道朝辭這是在狐假虎威，拿他當(dāng)槍使，但那又如何？

        他不像自己的另一個(gè)半身，明明不是人類，卻喜歡拿人類的道德將自己束縛住——雖然偶爾他欣賞著這樣的康柯，總能品出類似“主動(dòng)戴上口枷的兇獸”、“穿文袍的殺將”這樣矛盾的澀情。

        但他不是康柯，有人傷害他，他就要以百倍奉還；哪怕雅威拘束他，也曾解救他，但他依舊會復(fù)仇，將雅威困囚在虛無的藪舟中。

        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利用，羌古是不是“不知者無罪”。誰讓他不快活，他就讓誰不快活。

        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康柯這個(gè)半身。

        他或許在意對方拴在他頸間的枷鎖，但同時(shí)又因?yàn)檫@份拘束而興奮。

        “半身”這一身份，似乎令這種受制于人的被冒犯感，轉(zhuǎn)變成了某種隱秘的、只存在于自我之間的，可以緩慢拉扯和互相磨合的征服和調(diào)情。

        他也不在意在對方面前佯裝乖順，因?yàn)樗雷约旱淖藨B(tài)放得越低，就越有人在夜半時(shí)難以入眠，警惕而防備地反復(fù)思考自己會因什么而偽裝弱勢。

        光是看著另一個(gè)自己和一團(tuán)空氣斗智斗勇，就能讓他像人類圍觀小貓咪撓空氣一樣，心情愉快個(gè)一整天。

        我啊，我啊。

        寰在心里嘆息般呢喃這個(gè)變得微妙又美妙的詞，纏住康柯的手臂勒緊了幾分，將被風(fēng)雪凍得微紅的鼻尖埋入對方的紅發(fā)，去聞嗅他遺忘的、可靈魂又如此深刻銘記的故土。

        金屬與硫火的氣息冷硬而嗆人，他卻像找到了本已失落的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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