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親哭喘著,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指甲都要掐進肉里頭。在場的人沒一個敢出聲,寧家兄長勉強定神問了一句結(jié)果如何,主刀的醫(yī)生是他費了功夫請來的大學校友,見老太太也在,猶豫了片刻,最后為難地朝他搖了搖頭。
老太太一下子就癱坐下去了。
第46章致命的軟肋
寧家小少爺從手術(shù)臺上撿回了一條命,但他昏迷著,情況也幾乎與死無異。
頸動脈被銳器豁傷、腹腔臟器破裂、全身多處骨折,術(shù)中大出血,同時伴隨著重度顱腦損傷,并且后期亦可能由此引發(fā)更為棘手的并發(fā)癥。他被醫(yī)護從搶救室里轉(zhuǎn)移到重癥監(jiān)護病房,他們將他推出來的時候,那張沾滿血污的小臉兒已經(jīng)叫護士擦拭得干干凈凈了,面上壓著氧氣罩,氣息幽微,依憑一根管子存生似的單薄又脆弱。
他的頸間裹著一層厚實的紗布,病服下貼滿了心電監(jiān)護用的電極片,人瞧著安靜極了,鴉黑的睫羽在眼窩下落著一小塊兒陰影,倘若不是臉色太過蒼白,他就好像只是沉睡在一場平靜安逸的美夢里。
只是他的右手——掌骨粉碎性骨折的那只手,固定骨架的鋼釘是開刀后一寸寸打進去的,縫合的針線埋在皮肉間,從那邊緣翻紅的肌理不難看出恢復的難度,大約拆了線也會留下疤痕。
老太太是最先撲到他身邊去的。著急得不行,卻又不好碰著人,只消看了一眼他的右手便哭得愈發(fā)撕心裂肺。怎么就這樣了呢,她不能相信,早晨還穿得俏生生來跟她問安的孩子,一眨眼便險些又要陰陽相隔,哪兒哪兒都有傷,叫她連一處好地方都尋不著,伸了手,又往回縮,虛虛扶住床沿,生怕打疼他手背似的,含著眼淚卻再也不敢往下掉,只搖著頭,一遍遍叫他心肝兒。
心肝兒,你睜開眼睛好不好,不要再嚇?gòu)寢屃搜健?br>
她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也因此更加無措,甚至想要像幼時哄他那樣在可怖的傷口上輕柔吹氣,仿佛這么做了便能叫他好受一些似的。
那是他的右手呀,她想,頂靈巧的一雙手,字寫得漂亮,又善繪山水長卷,鋼琴也彈得一等一的好。倘若只是這些臺面上傍身的把式便罷了,私下里他是有一手地道的按摩功夫的,正經(jīng)拜了藥館老師傅去學,不稀得讓旁人見識,就只為伺候她,叫她能在深秋的寒夜里舒舒服服一覺睡到天明,可他自己卻依在床邊的躺椅上將就了一宿。
他是慣會哄她的,見她晨起時心疼,就學著小時候的模樣攀在她膝蓋上撒嬌,笑著說,不累的,誰叫媽媽也是我的心肝兒。
字字都貼著心窩子說話似的暖和,哪個當母親的能有這種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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