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烺是個愛憎分明的性子,登時大怒,“竟有這樣的事!姑媽你怎么不告訴我!我要知道,早勸你和離了!”
“你那會兒還沒出生?!编嵦蟮馈?br>
榮烺仍是不滿,“那也該讓順柔姑媽和離,白耽擱這些年?!?br>
鄭太后嘆息。嘉平大長公主道,“哪兒這么容易,先帝那會兒可不是現(xiàn)在,莫說和離,就是婦人被夫家休了,娘家也不容她歸家,只有死在夫家的。陳駙馬苦苦哀求,說順柔病中聽錯了,親自向順柔賠了禮,也只能這樣了?!?br>
順柔長公主冷冷道,“當(dāng)年先帝以禮法之重不允我和離,但我也告訴過他,我絕不與我所鄙棄之人相處一室!”“我母族不顯,也是公主!陳公府輕視我,就是輕視皇家。我時時進宮都要提醒先帝這個事實,陳家就是如此不將您的女兒放在眼里!先帝過逝,我就時時提醒今上,這就是忠心的臣子啊,皇家下嫁公主,駙馬過去探望,以為公主睡熟,就與愛妾商量,待愛妾產(chǎn)下兒子,就將愛妾扶為姨娘。若公主一病死了,就將愛妾扶正!”順柔長公主恨意凜凜,“陳家敢這樣想公主,未嘗不會想別人!”
鄭國公夫人臉色慘白,起身就給順柔長公主跪下了,“長公主明鑒,此皆陳國公少時糊涂,冒犯公主。陳家世代忠心,斷不敢有不敬之舉!”
“陳家是不敢,陳國公的愛妾不好好的活著嗎?陳國公也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囊u爵了,聽說他們恩愛的不得了,生了三子二女。我知他盼我哪天趕緊死了,把愛妾扶正,他那些庶子庶女也能沾上嫡的名分?!表樔衢L公主冷笑,“別做夢了,我定長長久久的活著。我還告訴陳國公,我就是哪天閉眼,也要留下遺折,絕不允賤妾之子記我名下?!?br>
“我要看看他怎么讓孽種襲爵!”
順柔長公主大怒,“當(dāng)年是我求著下嫁陳家嗎?他有一千個愛妾,他不愿意尚主,直接到宮里說一聲,難道皇家公主嫁不出去了么?”
“我親耳聽到他與那賤人的盤算,你們陳家竟敢買通我的女官,堅稱我病中聽錯了!”事隔十幾年,順柔長公主說到此事猶氣的渾身顫抖,“我真得慶幸我當(dāng)年無此氣性,不然真寧可一頭撞死!”
“真是拜陳公府所賜,我方知公府豪門如何勢大,連堂堂公主軟弱了都要受你們的欺負!我真得謝謝陳家,讓我明白賢惠就是狗屁!我慢慢學(xué)著整飭身邊人,管理公主府,慢慢明白我身為公主的權(quán)力。我特別喜歡陳國公到公主府給我請安,閑了再召他那愛妾過來說說話,尤其他護在愛妾面前大喊‘公主要殺殺我’,這話說的,我怎么會殺他呢,他是我的駙馬。我不過就是喜歡欣賞他那滿含憎惡、擔(dān)憂、心疼、卻又毫無辦法的眼神罷了?!?br>
“記得那年他來宮中覲見,母后讓我見他一面,他站在杏樹旁,一陣風(fēng)吹來,杏花飄落沾染在他漆黑的鬢邊。如今他也不過四旬,已經(jīng)鬢角斑白,脊背微駝。”順柔長公主撫摸著自己漆黑如墨的發(fā)絲,“你們真是太傲慢了。就算這些年沒有和離,我相信他也過的很好。多么偉大的駙馬家族,我每年茶會花會無數(shù),邀請的都是帝都一等一的閨秀。我經(jīng)常同孩子們講一講陳公府的禮法規(guī)矩,千萬當(dāng)心,誰曉得陳家子身邊有沒有商量公主死后自己扶正的愛妾呢?”
“陳家出多情子啊?!表樔衢L公主嘴角逸出一抹冷極煞極的笑意,“女子地位再卑微,也有疼女孩兒的人家。哪怕兩府聯(lián)姻,那也得有共同血脈,這聯(lián)姻才牢固啊。我堂堂公主都落得如此結(jié)局,真是陳家的活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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